嫙许给我兄长,现在璇娘子是我嫂子。”
沈王两家联姻,若是在太后还在时,两家关系更紧密,而王家失势,沈家也难免受牵连。
元棠疑惑道:“有一件事我不明白,太后娘娘真的是因病过世的么?”
沈靖宣眉峰低压,说:“我也不知,那晚我不在东宫,第二日才知道宫里的消息,后来我着人打听过,太后身边的几个掌事的宫女和内侍都殉了,外面并不知他们殉了,只说太后恩典让他们出宫回乡,但是素纨他们几个那晚后就不见了踪影。”
南夏并无活人殉葬的风俗,这样诡秘的让宫人殉葬,还故意说他们都出宫了,太后的死因不得不让人怀疑。
沈靖宣说:“替我打听此事的人还说,当晚陛下曾去过康馨殿……”
夜深风凉,桥下流水潺潺,湿冷的水汽被风吹入亭子,元棠脖子后凉沁沁的。
封淙靠着美人靠微微扬起头,好像在看天上的星星,又好像什么都没看。他对太后的感情复杂,大概永远无法把太后当成血脉相连的长辈敬重,可是太后依然是他的亲祖母,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在他幼年时,她曾经庇护过他,让他至少有命长大。
“陛下的心思难以猜测,明日面圣该怎么说怎么做想来不用我提醒,明日太子也会伴着陛下。”沈靖宣说。
封淙不耐烦地动动眉毛说:“他终于肯重视另一个儿子了。”
“朝中现在都是亲萧氏党朋,二皇子又是萧皇后所出,太子早就能理政,陛下当然更倚重些。”
“你投靠这靠山也算投对了。”封淙半笑不笑地说。
沈靖宣睇着封淙,居然顺着他的话说:“是,太子为储君,又得陛下信任,有老臣支持,即使是萧携之也不能不尊太子,东宫的确是个好靠山。”
亭子下的水面跃出一尾游鱼,一动就没影儿了,只留下噗通一声水花声。
封淙笑道:“既是如此,你就好好在太子手底下做事。”
沈靖宣正色道:“不仅我要投靠太子,齐王殿下也应该与太子亲近些。”
“呵。”封淙轻笑了一声,伸手到桌上拿酒壶,又给沈靖宣倒了一杯酒,沈靖宣没有接。
封淙笑着自己喝了,元棠忍不住道:“三哥,这……”
沈靖宣摆摆手,对封淙道:“现在朝里尽是萧党,陛下始终不会真正信任你,粟安族人远在沐州。这里是襄京,难道你还想靠你一个人单枪匹马?”
封淙隔着酒杯与沈靖宣对视,眼神犀利异常,说:“今日约我们相见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太子的意思?”
沈靖宣脸色立即冷下来,反笑道:“好,问得好!”
元棠忙上前拉住欲离席的沈靖宣,说:“三哥消消气,咱们好容易见一面,先别走。”
沈靖宣却连看都不想再回头看一眼,说:“见也见过了,话不投机何必再留。”
元棠给封淙使眼色,封淙仿佛没看见,一个人喝闷酒,元棠只能拦着沈靖宣说:“三哥和他话不投机又不是和我,你俩叙过了咱们还没叙,你要是走了走了我找谁说话去。”
沈靖宣勉强留下,对封淙再没好脸色。对沈靖宣来说,封淙的怀疑的确有些伤人。可是封氏皇族不曾接纳过封淙,封淙也一样没有接受过任何封氏皇族之人。
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自不必说,对于太子,原先元棠也不知封淙为什么对太子总爱理不理,后来听人说起才知道,太子封弘绍被认为颇似先太子,不仅是为人处事相似,连他喜好,交友和衣着都被人称为类文熙太子。
南夏皇帝是个奇怪人,妒忌厌恶自己的兄长,对兄长下毒手,多年以后仍对太后更看重文熙太子耿耿于怀,但同时却又容忍自己的长子处处模仿自己的兄长。
甚至当年,萧皇后和二皇子封弘绅得宠时,太子封弘绍还要以类似文熙太子的做派讨得皇帝的欢心,才不至于被废。
抛开别的不说,作为文熙太子唯一的儿子,封淙对太子肯定喜欢不起来的,要是元棠自己有这么一个堂哥,说不定会很想揍他。
但是话又说回来,皇帝为制衡萧氏可以给封淙封王,却不见得能放下心里的怀疑和执念,从他急召封淙回京就能看出,他想利用封淙,却不会放任。
这时封淙的确需要一个盟友,或者是一个可以在他和皇帝之间缓和的人,至少不能再多一个敌人。
第二日一早,皇帝在议政的便殿召见他们。
二人殿外等了许久,才跟着内侍进入殿觐见。一进门元棠就被呛鼻的烟味冲得差点打喷嚏,强忍住才没有失仪,便殿西北角居然放在一个炼丹炉,炉火通红,有两个道士打扮的小头守在炉边。
皇帝身着宽袖长袍坐在一架绘着海上仙岛的屏风前,殿中烟雾微动,仿佛到了云端,太子和沈靖宣在侧端立,萧携之萧尚书也在。
皇帝看起来并没有变多少,只是气色似乎比从前差了一下,脸上血色淡薄,眼睛下隐隐有一片青乌。
封淙抬起头时,元棠在皇帝脸上看到一闪而过的恍惚,封淙长得像他父亲,皇帝大概又从他身上看到自己兄长。
这次召见的谈话注定不会十分愉快,皇帝的笑都凝在嘴角边,意不入眼,他让封淙回京,本应该嘉奖几句,但他却不愿嘉奖,只是问了沐州的战事和兵力。
萧携之挑着封淙私自在沐州集兵的事说,虽非责备之言,却让皇帝听得脸色越来越差,太子不时打几句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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