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的男声插进了细碎的讨论中,宁莫为震惊的看着司越着一身墨色的锦衣缓步步进内堂。
嗡嗡的声响瞬间停了,如果这是一出戏,恐怕演得分外精彩,端得是高潮迭起、峰回路转,宁莫为自暴自弃的想着。
说话间,司越缓步走到了宁莫为的身边,斜眼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在他身前半身的位置站定,倨傲的环视四周人群,又冷冷的问了一遍:“到底是何时,离华谷的少谷主,也成了人人可欺之辈?他客气,你们莫不是就当做福气?”
在座有不少辈分并不比司越低,听得这话各个面上不太好看,只是碍着离华谷活死人、肉白骨的超凡医术和司越手里一支夺人性命毫不留情的墨笔而不敢多言语,打不过的人自然不敢言语,打得过的却也怕日后有求于离华谷,不敢多加得罪,满场尽是敢怒不敢言的,一时间陷入了静默。
司越看不见的背后,宁莫为低着头看着司越的衣角心思很乱,一时想着师父追我来了,他果然是在意我的,一时又想着师父来了,自己要做的事恐怕更没指望了,浑浑噩噩的,脑子里乱糟糟,只晓得愣愣的站在司越的背后,心里下意识觉得司越会替自己挡风遮雨,一如往昔。
玲珑门掌门见场面一时僵持,站了出来:“司谷主何出此言,既然是少谷主,自当上座。”
司越一挥手:“免了,我本无意于玲珑门结亲,虽然不知云裳姑娘何出此言,然而莫为自是与我同心,断不会有结亲之意。”
全场倒抽一口冷气,南宫凌听得双方对话,直接拂袖而去,任这两方是否有结亲之意,他再留在当场也只有自取其辱的份,不妨早早脱身,免惹一身腥。
司越斜眼冷漠的看着南宫凌一行人的背影,转回头,也不顾玲珑门众人及宾客们的脸色举步便走,走了一步又停,回声低声呵斥:“还不走?莫不是要我八抬大轿请你?!”
宁莫为一愣才反应过来师父在呵斥自己,忙低眉顺目的举步跟上,心里忐忑按下不表,面上倒是四平八稳的安然神色。
随着司越走出宴厅,宁莫为却见司越并没有离开玲珑居的意思,只能提心吊胆的随着他左右拐着,居然进了内院。
宁莫为越来越心惊,他虽然为人单纯好歹还有些直觉,从三日前遇上蒋云裳开始就处处透着古怪,他不解江湖事被牵着鼻子走,但起码知道内有隐情,绝不单纯,只是如今师父来了,他半是安心半是忐忑,安心自己不会有性命之虞,忐忑自己要做的事却难上加难。宁莫为心里暗暗发誓,若是今晚能成功,完事之后他定当负薪请罪、万死也要求得师父原谅,以后、以后日日陪伴在师父身边,不离半步!
“怎么?出谷的日子好过,见着为师很失望么?”司越进了房,见宁莫为在门口忐忑不前,冷声呵斥:“给我滚进来!”
宁莫为抖了抖,赶快进门。司越和颜悦色的时候宠他宠得厉害,发起脾气来,宁莫为却怕得要命,想他如今早及弱冠,武功虽然没有尝试,不过以司越精心教导的程度,想来也是可以比肩江湖上绝大部分的一流高手的,可就算这样他还是怕司越。
而对司越来说宁莫为此刻是做什么都错,唯唯诺诺的是错,不怕自己也是错,不说话是使性子,说话是狡辩,面上依旧一片冷然,实则心火旺得直冲喉头。
“滚!”僵持了半天,司越拿起桌上的茶杯甩在宁莫为脚下。
宁莫为委屈的看看地上的碎杯子,可怜兮兮的站到了门外,不敢走,也不知道到哪里去,只好站在那里。
司越耳力上佳,听到屋外一道轻浅绵长的呼吸便知道宁莫为站在门外没走,等了许久又听到玲珑居侍从的脚步声、两人轻轻的交谈声,然后一切归于安静,宁莫为被带进了偏厢房。
司越常常叹了一口气,心里涌起了点莫名的自怜,收个徒弟十余年,别人家的徒弟早已晨昏定省、侍奉师尊,偏到了自己这里,还都回来给徒弟收拾残局,呜呼哀哉!
掌灯时分,玲珑居的下人来请两人用餐,结果一致得到送餐进房的吩咐,司越性子冷淡,不喜与人深交,而宁莫为则是躲着司越,他自知司越脾气大,午间说了要自己滚就容不得自己再在眼前晃荡,于是乖乖的躲在房里不出去,如此,两人倒也相安无事。
巳时末刻,宁莫为眼巴巴的瞅着师父房里的灯熄了,又静候了半个时辰,才稍稍舒展僵硬的身体,上下检查一番,确定自己已除去所有能辨识身份的饰物又易了容,这才将桌上一小小瓷瓶攥进了手心里。
若是今次能够得手……宁莫为暗下决心,若是能够得手,以后肯定好好侍奉师父,做个好徒弟,再也不给他惹事……回到谷中,只有我和师父两人,再也不踏入江湖半步!
这么想着,他定了定神,轻轻推开后窗,翻身窜了出去。
离华谷的武艺讲究的是轻、快、绵、连却不沾,是以轻功上的造诣当世一绝,宁莫为却不敢妄用谷中独特的轻功步伐,只用了江湖上普通的粗浅功夫运上花间心法走路,倒也悄声无息。
几个起落,他窜上了玲珑居的最高处——风华楼,迎风洒出小瓶中的药粉……
玲珑居武功也属当世名流,他不敢托大,是以弃了依仗武艺的想法转而运上离华谷医毒之术,只是同样不敢给谷中添麻烦,成名的上好良方自是不敢用,用的却是以往司越逗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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