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曼春在职场上雷厉风行,加上身后一直有汪芙蕖这尊大佛,作风一直称得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阎王小鬼都不在眼里,不然以她孤身一人,所在的证券公司也不是业内大拿,也坐不住连续几年军工行业的最佳分析师榜首。
这样的性格是一把双刃剑,成就了她,最终也伤到了她。这不,汪芙蕖刚倒,新仇旧恨就翻江倒海地一起来了。仇人不嫌砖头重更不嫌水深,当初她能把人家踩在脚下,人家也能如法炮制,而且此时人家在上风你在下,只能更重,更狠。
面对明楼,想起叔叔,都让汪曼春难得地动了真感情。加上这几天来四处求告无门的累,媒体上因她女性身份而分外恶毒的含沙射影的苦,她再撑不住,终于在明楼面前落泪了。
她低着头,不肯让明楼看见她的眼泪。
明楼静静看着她,把手绢递了过去。
汪曼春本来不接,两个人僵持了半天,明楼本来就没打算拧过她,叹了口气,正想收回手,可这时汪曼春又猛地伸手,并没有拿手绢,而是站起来抱住了明楼,放声大哭起来。
她的哭声很快低了下去,明楼感觉到自己衬衣的胸口一块被浸湿了。
听到敲门声后,明楼没动,反而是汪曼春先惊醒了。她飞快地松开手,更快地擦干眼泪,然后站到窗边,假装在看风景。
“进来吧。”
可门并没有被立即推开。明楼又等了三秒,本来已经打算自己过去一看究竟了,门无声开了。
明诚站在门边,看见汪曼春后,似乎一点也不惊讶,还礼貌地打了个招呼:“曼春姐。”
【楼诚】 it bsp;07 - 2
“大哥。”明诚顿一顿,又叫了一声明楼。
“阿诚来了啊。”
汪曼春回头,假装自己的红眼圈全是因为进了沙子。明诚当然也假装没看见,笑一笑说:“今晚大哥带我和明台去吃晚饭。曼春姐也一起?”
汪曼春看了一眼明楼,摇摇头说:“我今晚约了别人。你们吃吧。好久没看见你了,现在在忙什么?”
“又回学校读书了。”
“哦,回学校好。”汪曼春勉强笑了笑,“那师哥,我先走了。你多保重。”
明楼略一颔首:“开了车来?”
“没。”
“行,路上当心。”他说到这里,还是多提醒了一句,“曼春,不要太逞强了。”
汪曼春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愣,继而很奇怪地看着明楼,仿佛对方在说什么蹩脚的笑话:“师哥,不强,哪里有今天的我?不强,又怎么活?这世界上大多数人都和蚂蚁一样,一捏,就死了。我不要做这样的蚂蚁。还有报纸上说的那些……我汪曼春,至于玩这些不入流的把戏?”
她薄薄的嘴唇扬起一个尖锐的弧度,斗志昂扬地又对明楼说:“师哥,你不必担心我。我没遇到什么值得逞强的事,我汪曼春也没有怕的事——就算再把你追回来,也算不上逞强的。”
明楼就笑笑:“那就好。”
他把汪曼春送到门口,关上门后,对明诚也是笑笑——笑容却完全不一样了:“我以为你和小东西约好了一起来。”
明诚便说:“上次来找你的时候,觉得这个院子特别好看,忍不住借了明楼主任的名头到处逛逛。不是说有水牢吗?没看见啊。”
“早推平了。我也是听人家说的,说早些年他们进刑讯室,还能看见铁钩和锁链。”
“哦,这样。”
说到这里仿佛一下子没了别的话好说,就索性静了下来。明诚也看到了汪曼春的那条新闻,想了想,还是说:“她看起来还行。”
“就是这样的性子。”明楼自嘲一笑,“还是老同学专门打电话来通知我的。”
明诚又笑起来:“大哥,汪曼春到底和你好了多久?怎么这么多年了,她一出事各路亲友都惊动了啊。”
他其实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明楼竟然特别准确地回答了他:“四个半月。”
明诚似乎被他的回答惊了一惊,片刻后才挑眉笑道:“记得真清楚。”
明楼记忆是好,但对这件事记得这么清楚,还有一个特殊的原因:两个人好上是在四月一日愚人节,分手则是八月十五,抗日战争胜利日。
明楼接话:“对。那天你去打排球比赛,下半场脚踝骨裂,我送你去医院的嘛。”
这事已经过去好久了,明楼这么一说,明诚才想起来自己是有过受伤这件事,他抓抓头,又说:“好吧……所以这些年来汪曼春家电冰箱坏了,是不是他们也第一个想着通知你去修啊?要真的是太不划算了。”
明诚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这句无伤大雅的调侃在几年后以另一种方式成了真:那是明诚博士的最后一年,明楼去伦敦开会,专门去宿舍看他,正碰上宿舍的灯泡坏了,明楼就给他换了。
修灯泡的时候明楼忽然说了一句:“哎,没给人修冰箱的机会,灯泡倒是换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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