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随时可能被鬼族祭祀夺走的乌铭,一边是与陆殷之在暴雨中乱战的莫生凉,这条岔路,魏骁戎必须尽快选择一个。
可这也就意味着他必须放弃一个。
魏骁戎深深吸了口气:“我带乌铭离开,你务必小心。”
莫生凉大叫:“知道了知道了!”转而迅速避开陆殷之的一个戳刺。
可等到魏骁戎与乌铭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内,莫生凉才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眨眼间便被长剑横了脖子。
莫生凉苦笑一声,暴雨倾盆中,他早就不知被陆殷之刺中多少剑,只是一直隐忍不说罢了。
“我说小陆,你到底干嘛呢?你怎么会出现在鬼族?”片刻后,那长剑还是分毫未动,莫生凉便大着胆子问话,期待着陆殷之能给些反应。
但陆殷之只是冷着脸持着剑,一句话也不说。
“哎哎,别老绷着脸,笑一个嘛……”
莫生凉的话语戛然而止,被陆殷之猛然砍昏了过去。
☆、第五十九章
暴雨如注,仿佛为栈道披了层白纱似的,迷蒙而极不真实。
栈道一端,僵持着两道身影,皆被雨水打湿,狼狈不堪。
乌铭坐在湿漉漉的地上,死死抱着栈道一边的木杆,用鬼族语接连不断地重复着“我不走”,任凭魏骁戎怎么拉扯也无济于事。
与乌铭僵持片刻,魏骁戎突然笑了,叹了口气,跟着坐在乌铭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松,沉默了许久,才慢慢说道:“为什么不愿走?”
“哥哥说下个月就要进行祭祀,今年既然是我被选定为祭品,就有理由留在鬼族。”乌铭用鬼族语认真解释道。
魏骁戎定定地看着乌铭,竟一时无话,隔了半晌才低声问:“你从前不是最怕成为祭品?如今怎么又因为祭祀回来了?”
乌铭的小脸在雨幕中被冲刷的更为白净,也显得那笑容更加苍白,他说:“我怕……但我更怕族内会因此得不到安宁。”
暴雨声似乎小了一些,让魏骁戎能够清楚地听到乌铭的话语。
一个自小便怕极了祭祀的孩子,如今怀着巨大的勇气返回这里,甘愿成为祭品任人宰割,只是因为害怕本族会被弑鬼族以此为由发生冲突。
“你知道的,绘星。”魏骁戎摸了摸他湿漉漉的头发,定定说道,“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谁也不会成为祭品,族内也不会因此而失了宁静。活人祭祀,本就是一个不该存在的东西。”
“……”乌铭吸了吸鼻子,巴巴地看着魏骁戎,大眼睛里有泪水在打转,“真的吗?”
“真的。”
“我害怕您出事……”乌铭抱紧魏骁戎的手臂,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我也害怕哥哥出事……如果事情没有成功,就让我成为祭品吧……少爷,绘星求求您了。”
天边一道惊雷炸响,魏骁戎深深吸了口气,一字一顿道:“任何人都不会因为祭祀而死去了……从今以后。”
然而,魏骁戎说通了乌铭不再执着地去当祭品,却没能说通他离开。乌铭像是魏骁戎身上一个大号挂件一样形影不离地跟着他,一路竟又回到了未央楼前。
可此时的楼前连道人影都不见踪影,更遑论莫生凉的行踪。
乌铭登时皱起了鼻子:“少爷……”
“你留在未央楼,我去找他。”魏骁戎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拖着人进了未央楼,将乌铭锁在单间后便独行出门,不知去了哪里。
而被锁起来的乌铭委屈巴巴地瘪着嘴,悄悄破开窗户,从二楼上跳了下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自己必须要跟着魏骁戎。
……
仅仅时隔一天,魏骁戎便又站在了祭祀堂门口。祭祀堂大门紧闭,整栋建筑都阴森森发暗,令人不寒而栗。
散魂术是族内至阴至邪的法术之一,若是有谁能够接触到它,那必然是族长或祭祀。
天空那片乌云散尽,却依旧淅淅沥沥下着小雨。魏骁戎在祭祀堂门口站定许久,大门才缓缓开启,门内的人一步也不曾踏出,只是站立在门边,在地上投射出一道淡淡的阴影。
“少族长,这次又是为何事而来?”紫祭阴鸷的目光在魏骁戎身上逡巡片刻,开口问道。他声音低沉,像是回荡在胸腔内一样,叫人听不出语气。
魏骁戎深深吸了口气,雨水自他发尾滴下,片刻也不停息,显然在雨中站了良久,这一认知让紫祭微微皱起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散魂术乃是族内禁术,只有祭祀方能习得。”魏骁戎说出的话四平八稳,一点也不像心急之人,“方才我在路上遇到一个被施了散魂术的人,将我的朋友带走了,敢问祭祀,可知情?”
他缓缓抬起眼来,静静直视着紫祭,眼底毫无波澜,却让人心底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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