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你伺候得这样周全,没了你孤要找谁去?”祁谟给他提了提茶白色的小衣,看他略微定了定心神,又说道:“但有一事必须依孤的主意来办,就是不可再自苦,让你吃便吃,让你喝便敞开来喝,整日渴着成什么话?夜间也不必老远跑出去,现下日子还热,若入了秋还了得?孤叫你师父寻个夜壶来就是了。”
“这哪里使得!我本就是、就是那不爱饮茶的。”廖晓拂耻得浑身难受,更不敢对太子明说自己根本使不得夜壶。
“你若不依我,我便不为你阿姐出气了。”祁谟甚少对他摆出脸色,只怕是这小奴才自己主意正,不吓一吓压根儿唬不住了。
“那……那好,奴才依殿下就是。阿姐那病原本可以好,我也没用着那人一个铜板,二十两足银包得整整齐齐亲手交于他带回家中,还求他快快回去,路上千万别耽搁。若这口恶气不出,只怕小福子就是死了也不敢去找阿姐。”
“啧,往后这样不吉利的话也不许说,若孤听见了,有一次治你一次。”祁谟是当真听不得这个字用在廖晓拂身上,有几分真急了,“那人牙子想必可由你二哥认出,你也不必出面,如何出气你说就是。”
祁谟这样直接问道,一来是给这小煞星一份心安,二来是想叫廖晓拂自己做一回主。身不由己的痛楚祁谟自身尝过,这条命时时被别人捏住,朝不保夕,贵人们动动嘴皮子就能左右的,就说听从主子是奴才的本事也难免心情郁结。大不了私下将小福子的主意翻倍就是,他若说断一条腿,自己便叫那人手足皆断。
“奴才谢太子恩,此人,杖毙。”廖晓拂脸上淡淡的,殿下头一次给他如此大的生杀大权,他也不顾落下心思狠毒的恶名,仿佛坐在这端的就是那个玩弄人命到麻木的八千岁。
见太子不答不应,小福子堪堪又添一句:“若殿下下不了手,就将人扔进马耳山的山涧,别脏了殿下的地方。”
当真不是个软骨头,这样的性子上辈子又是怎么容忍被大皇子作践?祁谟忍不住想到,只怕当时的八千岁已经死了活人的心,剩下个苟延残喘的空壳,续着家人的命。
“殿下……可是嫌奴才过于狠毒了?”饶是再如何这会儿子的廖晓拂还是个半大小子,太子沉默片刻就忍不住了。
“狠毒?你恐怕是没见过真正的狠毒,真真正正的狠毒呢。”祁谟总爱用手背贴一贴他的脑门儿,白净额头煞是可爱。若说狠毒,谁能有天家人狠毒,对上对下都算计着,阴害着,还能用一碗毒糖水要嫡子性命。自己上一世尚无害人之心,更何况廖晓拂与那人牙子是真有人命仇恨呢?
“这事孤就交于张广之亲自跑一趟,也不叫他糊涂着死过去,必定报上你廖家的名,让他明明白白地走,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一时的贪念害死了一个多么好的女子。”
寝殿里荣檀香正旺,烛光孱弱微弱,廖晓拂一心陷在阿姐的仇里,良久回过神来太子已经被晾在一旁了。这一刻的太子脱了伪装,与白日里同四殿下打得不可一世的模样竟不相同,将小奴才胸脯底下的心看得突突直撞。
“可还能求殿下一事?”廖晓拂小声问道,“殿下的库屋不缺药材,能否托人将大哥采的参当了,换些钱一同送去。三年一次秋闱,二哥都耽搁了这些年,今年入秋后万万不能再错过了。”
祁谟撑住没笑出来,将人拉到八仙桌前,用手试了试食盒是否还暖,挑出几样还可入口的菜肴来,说道:“你主子就是再不济也是太子,供个小秀才乡试的银两还拿得出。除却赏赐,这还是孤头一回接礼,怎么能当了去?方才是你说过万事都依了我的?”
小福子几番站起又被几番摁下坐好,头一次被人伺候浑身难受,几乎是求着祁谟了。“殿下叫我起来吧,还是让奴才起来吃吧,坐在这位子上……我难受。”
“吃完了就不难受了,否则太子可要治你了。”这一回是真说笑,赶上雨水停了,一小牙月亮也探出云来,“都说是孤的舌头了,不许不吃,吃饱了你我二人就早早歇下,明日随孤去凤鸾殿请安。”
作者有话要说:
等一等啊今天双更!
第24章
次日祁谟用了早膳,正收拾笔墨要去南书房,陈白霜低着头求见,递了个四四方方的信帖子就退着出去了。祁谟捻开帖子的内里,果不其然是他义父送进来的。字迹宛如顽童,可见下笔之人的火候还不纯熟,却正是王过福的字迹。
内里只有四个字,雪至西来。旁人看到必定一头雾水。
祁谟将帖子揉成一团,扔进香炉,看姜黄色的纸张与香灰融成一体,烧成了一股白烟。雪至,这是通报太合宫那边的事成了。苏雪既已入了皇太后的眼,往后的前程就自己操劳了,反正皇上若想随意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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