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皇后宫中设宴乃为家宴,也不愿摆高架子,遂而宴席没了诸多的规矩,各主也落得开怀。今日赵皇后身着一身正红,富贵雅致。发髻中仅用一支百合步摇便端住了主位。左右首的位置分列坐得是武贵妃与大皇子祁顾,纵二排是陈贵人。下首分列是荆妃与二皇子祁惋。三皇子生母冯贵人本身位分不高,碍于三皇子的脸面与祁商分列次下首。几位平日见不着的答应小主与之同纵,坐最下位。
元帝自登基便不偏爱女色,故而后宫好颜色不多,位分大多不高。三位年长的公主已嫁为人妇,多用于牵制朝堂命官或藩王旁支。祁谟不禁动容,难道对父皇而言,儿女乃是权衡弊益、制衡谋欲的棋子吗?复而想起鸿门家宴之恨,既然天家无父子,就别怪他今后无情。
“儿臣拜见母后,路上耽搁着来晚了,叫各位娘娘好等,是儿臣不对了。”祁谟入席前朝母后一拜,并未如同往常一一见过,杀个措手不及。君君臣臣、臣臣君君,太子乃是诸君,自然不必行礼。在这宫中只有他父皇、母后及父皇的长辈能受得起太子这一拜。再有便是傅大学士,那是祁谟恩师,自然也受得起。
而那句是儿臣不对就算是对长辈交代了。
众女眷一一起身向祁谟回礼。未免冲撞了皇后,妃嫔大多身着淡粉、明绿、湖蓝等偏色,再配以锦绣罗缎,明媚却不争艳。
武贵妃嫣然含笑,手中卷着一绢霞粉色的帕子,道:“太子一向心系社稷,晚来也是赶巧了,叫臣妾与各位妹妹们多沾沾姐姐福气。这样好的菊花,怕是满宫都没有几处呢。”
“贵妃娘娘安好。”祁谟盯着武贵妃头上那支凤莲子缀金百花簪说道,心头已然不悦,这般华贵当真是执掌凤印的心呢,复而又道:“后面可是陈贵人?怎么?孤上次丢了那玉坠子,叫人找着了没有?”
陈贵人今日本欲躲着太子,谁料首当其冲就被拎了出来,起身忙答道:“是妾身管教下人无方,还请殿下赎罪。”
“太子还有玉坠子?我怎得不知?”三皇子笑问,与大皇子交以眼色。
“太子的好物件多,你又见过什么?不过皇弟的火气今日怎得这样大?”大皇子冷眼笑道,用手摘了果盘中一枚葡萄放于口中,“秋日凉爽,火气不聚,皇兄可还惦记着你宫中的吃食呢。”
大皇子既然开口解围,武贵妃便不适多话了,温婉端起了酒盏,道:“太子莫怪,陈氏本是我身边的粗使丫头,上不得台面。不知怎得被圣上看中,怕是不识宫中规矩,还请太子宽谅。”
祁谟浅笑不语,半天才举起母后宫中独有的百合花珠玉金樽,说道:“贵妃娘娘言重,孤虽身为太子,又怎敢与父皇看中的贵人相比。不过陈贵人实乃宫中美眷,面容姣美,又正值好年纪,怪不得父皇喜欢。陈贵人如今颇得盛宠,孤还盼着宫中能再多几位皇弟皇妹呢。”
武贵妃听到正值好年纪时已不自察冷了几分脸色,再听多几位皇弟皇妹,那笑便更多几分窘迫。
“娘娘莫气,奴婢能伺候皇上已是命中大幸,恐怕无福养育皇嗣!”陈贵人在心中将祁谟骂了个透,什么叫怎敢与父皇看中的贵人相比?他不仅敢比,恐怕杀了的心都敢有!那日不过是刁难了他一个奴才,他竟让手下大公当众掌嘴!可当下太子言之凿凿,目光恳切,看似无害,张口却戳刺了贵妃娘娘的心窝子,怎么能叫陈贵人不急?只恨恨道自己惹错了人,千不该万不该当太子是个无用的废物。
“谟儿也是好意,妹妹喝了酒便坐下吧,站着做什么。”赵皇后自然不知陈贵人欺压了小福子的事,纳闷儿着太子一向隐忍怎会对小小贵人出手,笑意柔柔地解了围,“今日本宫也是好心,重阳候苏元山之娣孙不仅伴读有功,更是寻来了各样菊花,争先靓丽,夺目异常。这样好的景致若一人独享则显无味了,不如本宫命人各样搬上一盆,各人径自挑选中意的,妹妹们看着可好?”
武贵妃微微前倾,神色恭谨,笑吟吟道:“姐姐宫中得着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快叫人搬上来,好叫妹妹们开开眼界。”
贵妃一呼百应,荆妃、冯贵人也纷纷起身应和,左一句皇后凤体安康乃大昭之福,右一句皇上与皇后娘娘伉俪情深同心一体,就连陈贵人也跟着惴惴不安地起来了。
祁谟坐在凤鸾殿正殿正前,看着嬷嬷们唤来数十丫鬟,丫鬟们均怀抱着足有腰肢粗细的花盆子,一时手忙脚乱。待丫鬟们将花盆尽数搬来了,领头的嬷嬷带着一跪便下去领赏。
“今年的好菊花都在这儿了,妹妹们有看着喜欢的尽管开口,就当同是伺候皇上的情分。”赵皇后的声音犹如泉水潺潺流过,温润人心。可头上簪着的百合却独自压阵,一朵便胜过眼前万朵,当真犀利。
“诶,妾身不懂园艺,没有皇后的好眼力,若是选得不好,姐姐可别笑了。”武贵妃起身端看,满头珠翠一时胜过花颜。只见她纤纤一指道:“这紫龙卧雪看着不错,姐姐可将这盆赏我吧!”
廖晓拂立在太子身后,张广之一侧,轻轻动唇说道:“此人是武贵妃娘娘,左丞相武绍云大人之嫡女,执掌凤印。对面是大皇子。”
张广之点头记道,看着嬷嬷将那盆紫龙卧雪搬到武贵妃后头。紫龙卧雪乃是菊中之极品,花瓣弯曲凹向花心,呈霞紫吉祥凌云之兆。
“皇后娘娘的花各盆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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