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陛下察觉陆清淩眼底的波光,再次低哑地喊着:“……师兄……”
明明他才是掌控一切的一方,明明他想要陆清淩活着陆清淩就活着、他想要陆清淩死陆清淩就会死,可他还是感觉什么都没抓住,只要他稍一放松,陆清淩就会消失不见。坠入九幽的无数个暗无天日的日日夜夜,他都没有这么惶恐过。那时候他一心只想着重回九重天、一心只想着要把陆清淩从仙君之位上拉下来。
但他从来没想过,这一天会来得这么轻易。
他也从来没想过,得到了这样的陆清淩以后要怎么做。
这一刻他似乎又回到了千年之前。那时他还是个懵懂少年,陆清淩在他眼中是世上最好的人,陆清淩什么都会、什么都能做到,不管他有什么疑问,陆清淩都能轻易为他解答。
嗅着怀中之人身上的熟悉气息,魔君陛下第一次意识到一切从来都没变过,不管陆清淩手中的剑刺入他胸膛多少次,他都甘愿伸手紧紧地拥住他。他可以把自己拥有的一切全都送到陆清淩面前,只要陆清淩肯要,他什么都愿意给。
魔君陛下紧抱着陆清淩,走投无路般抵在陆清淩颈侧:“……师兄,我要怎么做,你才能乖乖留在我身边?”
陆清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从来没有逃。
他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陆清淩说:“我不知道你会以为它是别人的孩子。”他终于为自己分辨了一句,“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别人。”
魔君陛下不吭声。
陆清淩望着魔君陛下:“那几日你化身凡人来敲门,我一开始就认了出来。”陆清淩挣开魔君陛下的怀抱,露出腕间红丝,让它显现在魔君陛下面前,“当众把你击落九幽之前,我用你我的血立下过‘千丝诀’,不管你化作什么我都能认出来。”
魔君陛下手微微一颤,不敢置信地盯着陆清淩。
千丝诀!
所谓千丝,取的是“千丝万缕”之意。它的用处不在于能认出谁,而在于它可以让立诀者感知到另一个人在千里之外的境况,对另一个人所受之痛、所受之伤感同身受——必要时还可以以身代之!普天之下,有谁愿意用这种代人受过的法诀?从他坠入九幽的那日起,他所遭受的一切,陆清淩全都陪他经历了一遍!
那时候,他是真的恨陆清淩,他对陆清淩的恨,支撑着他在九幽的每一个日日夜夜。若不是靠着“把这一切还给陆清淩”的浓烈恨意撑过来,他在九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所以,陆清淩也知道他恨他。
那一切,陆清淩早就承受过了。
陆清淩缓缓说:“……是我对不住你。那时,九重天初经大劫,师父他们都身殒劫中,九重天经不起内乱。你魔体暴/露,我护不住你,只能送你入九幽。百年前,你大军已成,天柱几近崩裂,我入九幽困你百年,本没想过活着回来……死里逃生是意外,我也是回到九重天后才发现身怀魔胎。”陆清淩对上魔君陛下那双赤红的眼,“师弟,我这一生,只亏欠过你一人,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拿去。”
以前陆清淩从未想过解释,因为错了就是错了。他舍弃了师弟是事实,他在九重天与师弟之间选择了九重天也是事实。师弟在九幽如何艰难地活下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一剑刺入胸口带来撕心裂肺的痛,他也跟着师弟感受过。
所以,不管师弟要如何对待他都是应该的。
魔君陛下一把将陆清淩拥入怀中,声音低哑,压抑着难言的痛苦:“师兄,我要你。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对吗?”他的师兄生来就背负着比任何人都要重的责任,修士们称之为乐土的九重天从未带给他多少快乐,却要他穷尽一生去保护。若不是他开口祈求,他的师兄甚至根本不会为自己解释半句。魔君陛下紧紧地抱着陆清淩,“师兄,我只要你。”
从今以后,都让他来对师兄好。
……
魔胎不久之后顺利化形。
因着陆清淩两人都法力超凡,生产不必受什么苦,直接用闲诀将魔胎从腹中挪出便是。
约莫是在陆清淩腹中汲取了百年灵力,魔胎生来就修为奇高,练习化形数日已能变幻出少年模样。
对于这个孩子的教育问题,陆清淩与魔君存在着一定的争议,陆清淩觉得孩子还小,应该让他开开心心长大。
魔君——魔君直接把处理九重天与九幽事务的要诀整理整理,使出一招“醍醐灌顶”,简单粗暴地把它们都送到儿子脑袋里,把儿子扔去处理各项要务。
刚出生不久的傻孩子不懂这是个巨大的陷阱,为了获得魔君和陆清淩的夸奖非常努力地完成各项任务。
结果等到万炼石长成、天柱修复完毕,魔君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着陆清淩云游去了。
在后来很长一段日子里,谁都不知道魔君与仙君去了哪里,只偶尔从九幽或者人间听到些消息说在哪里哪里看到了两位仙人的踪迹,他们姿容非凡、感情甚笃,相携走过了各地名山大川、尝遍了人间美酒美食,但凡见了的都要夸一句“好一对神仙眷侣”。
这一类故事里偶尔还会出现一只雪狐或者另一名身姿挺拔如松的俊美男子。每每出现这些“第三者”时,前任魔君陛下总会打翻醋坛子,偏又只能忍醋吞声当个开明大方好伴侣。
九重天上,被强塞了重任的新任魔君兼仙君也总想着逃之夭夭去找他的两个爹。
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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