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晰简单的命令,却足够让阿诚颤栗——他害怕挨打。桂姨打了他整整六年,每日每夜。不需要理由、不需要错误,只要她想,她就可以揍他。疼,就是那六年阿诚对这个世界的九成感官认知,剩下的则是“恐惧、饥饿、痛苦”。不仅是竹板,任何能伤害他的东西,他都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但,这是大哥的命令。大哥救了他,赋予他新的名字新的生命,所以这一跪,义无反顾。
触电般的颤栗遍布全身,内心的恐惧逐步攀升,却阻止不了阿诚对明楼伸出手。
“啪——”刺痛猛然炸开在手心,熟悉的痛觉沿着神经迅速蔓延至大脑。
“啪——”阿诚深吸一口气。他是跪给大哥的,这没什么。他本就是个没爹没娘的小赤佬,桂姨口中浪费食物的臭杂种。贱命一条本是不跪天不服地,可若是大哥的要求,区区一跪,算什么?
他甚至觉得安全,站在他面前的人,是大哥。
竹板不知道抽了多少下,力道并不轻巧,火辣辣的锐痛在掌心发酵。“你让我失望了。”可这样的斥责却是比疼痛更沉重的枷锁,束缚着阿诚的心、枷锁了他的魂。
对不起,大哥,对不起。一种羞耻继疼痛之后攀爬上阿诚的心底。
“我失望的,不是你上课走神,而是怯懦。我骂你,是因为你还有进步的余地,如果阿诚无药可救,大哥又何必多费唇舌?”这句话仿佛是救赎,阿诚猛然抬起头,直直望向明楼深幽的双瞳。
是的,大哥说的都是对的。他确实太怯懦。
“啪——”忍着。
“啪——”这是大哥给的责罚。
大哥既然罚他,就说明他还有被大哥责罚的价值;如果责罚可以让他变得更好,可以让大哥消气,阿诚甚至觉得自己是有些荣幸的。
“啪——!”
“唔……”梗在喉头的痛呼终于溢出唇。
明楼骤然停手。
温暖而稳定的手掌伸出,粗糙的拇指指腹触到了阿诚的下颌,微微向上抬起。阿诚垂下眼睛,却能感受到明楼正在看他。仿佛可以穿透他灵魂的注视,让周遭万物纷纷褪去,老师、办公室、学校,全部远离。普天之下只有注视他的明楼,和正在被明楼责罚的自己。
“你听好,留在我身边,你就可以无所畏惧。而我的人,必须是最优秀的。”
“大哥!”一声惊呼,阿诚猛地坐起。汗水透出睡衣,手掌按到床单才“嘶”了一声从睡梦的恍惚中拉回精神。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昨日被国文老师打红的手心,这才确信是自己做了个梦——梦里责罚自己的人变成了大哥,而大哥打得可比老师出手重多了。
但是自己,竟连分毫委屈、不服的心思都无。
称得上是心甘情愿。
他颇为不安的舔了舔嘴唇,为自己梦中脑补的大哥所言赧然。想要翻身下床,却惊觉双腿间古怪的黏腻。他面色一变,几乎不可置信地伸手摸入被中,探入自己的亵裤内……少年的躯体尚未完全成熟,那根原来只能用来小解的东西此时却高高地顶起,圆翘的头部硬邦邦的戳在棉质的布料上。而不同于这几年的干硬,俊秀的东西此时却是湿漉漉的,薄嫩深红的肌肤上沾染了汗渍与黏腻的液体,那柱体一碰就兴奋的让人颤栗。阿诚的胸膛剧烈喘息,脑中一片空白。
是说……他的第一次梦遗,是因为大哥?且是因为他跪在大哥面前,被大哥狠狠的责罚。
他从嗓中猝然挤出一声破碎的音,伸手遮住了脸。
而同样是清晨,远在长沙张家老宅中的另一名少年,却没有这样的好运可以从梦中醒来,还能纠结惊惶一下初精梦遗的尴尬了。
张家的家奴用力一扯手中的双股麻绳。
唇红齿白身段柔软、一双桃花眼里还闪烁着恐惧的少年,就被几股半指粗的麻绳紧缚着双腕、腰臀、脚踝,吊在了张家老宅的房梁上。
“嗯……”薄汗沿着少年的额角滑下。
第三章
张启山用手背支着下颚瞅向火车车窗外不断急退的风景,想着昨晚收到的家中电报。
“速归,见妻。”
区区四个字,符合父亲风格一如既往的简洁凝练,霸道的不容抗拒。二十出头的青年烦闷地撇嘴,从随行下仆手中接过电报纸团了团就扔进垃圾桶。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但抱怨归抱怨,高堂有命,该回还是得回。
“所以说,我必须得见他了?”张启山梗着脖子站在父亲面前,微侧过脸唇角紧抿视线紧盯地面。
“那孩子是我与族中各长老共同选择定夺的,从性子到家世都没问题。血测更表明未来是一个好生养的坤泽,加上本就是本家人,张家的血统肯定会被保留完好,你有什么好不满的?”
张启山敬畏父亲,他母亲去世的早,父亲便是说一不二的天。但事关婚姻大事,胸中憋屈许久的烦躁还是喷薄欲出:“所以说为了张家的血统,就可以枉顾我的幸福?!我连他是圆是扁都不知道!现在已经不是光绪年间了。”
“放肆。”张家族长压下怒意,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不管是不是光绪年,祖宗规矩不可废。我看那什么五四学潮之后,你们这群年轻人越发被带的没了规矩!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千百年来就是如此。那照你的说法,还世世代代酿造不幸了?”
彼时的张启山还不是威风八面的佛爷,尚是个被庇佑于父亲羽翼下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年轻。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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