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要多少?”
“不知道,他没说。”
李晓耸耸肩:“肯定不少,我说我借他,他说把我卖了都不值。嘿嘿,其实他傻了,我不是还有这套房子呢嘛。”
老薛听了整个人都定住了,知道她可能喜欢他,没想到能到这个程度。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跟李晓现在是处于什么立场,难怪她态度逼人。
“你别这么看我,我承认我对董超有好感,这不是废话吗,平白无故谁会对不相干的人这么好?他跟我交底,我就当他是朋友,是朋友,我就愿意帮他。这次他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跟他说,你拿我当挡箭牌吧,没事。可他不肯。他说万一以后有人喜欢上他了,那岂非是另一个董超?”
老薛在李晓眼里清清楚楚地看到蔑视,还带着微笑:“薛霸老师,您会是,另一个董超吗?”
老薛头昏脑胀地从电梯里出来,站在电子防盗玻璃大门外点了根烟,边抽边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保洁员带着不满把他掉下来的烟灰从容扫掉,就好像他只是个物体,并非活生生存在。
一路走出小区,汽车挡栏高高抬起,保安挥着手示意,老薛觉得眼前白光一闪,再定睛,一辆车已经开了出去。油门加速的声音发出呜呜的轰响,老薛想,真他娘的见鬼了,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狗仔。
两天后的报纸,娱乐版有一条标题耸动,某某节目再传诚信危机,知名体评身陷断背疑云。
老薛再也没想到从来都是属于体育版的自己,居然也有能在娱乐版得见天日的一天。虽然没有点名,照片模糊,但熟悉的人多半能猜个八九。
公司里还好说,大家心照不宣,不会真有人傻到冲上来当面询问。但是私下里他们会怎么议论,就不在老薛控制范围内了。
特别是网上,多恶意的揣测都有。
还人肉出小区名称,具体地址,甚至屋主是李晓等等。
隐藏在各种id背后的人们到底是谁,老薛无从得知。他不相信有那么多闲得蛋疼的人们真的在关心别人的这些鸡零狗碎,认识熟悉的人也无非就那么多。
完全无需负责的各种说辞,辱骂,混合在对节目的批评嘲弄中,泥沙俱下,但对真实的个人,则变成无法抵挡的真枪实弹。
短短一天,老薛就快被打穿了。
他按捺不住,打了个电话到电视台找认识的负责人。
对方刀枪不入,爱于面子还着实安抚了一番,最后格格乱笑:“薛老师,这就是几个商台之间的年度大战,大家都无所不用其极,你何必当真。”
老薛愤怒地挂了电话,炮灰也有人权啊。
他不知道人家一转脸就把他卖了,衡量了一下,可以跟进,抓几天眼球,立刻下派给另一个专门负责娱乐八卦的外包节目组。
当天傍晚,陈妍打开门要去倒垃圾,门口的摄像组扛着机器呼啦一下子涌进来,长着长毛的麦克风直指餐桌前的老薛。
历史有时会拙劣地重演,让人仿佛陷入了时光隧道,有种此情此景以前梦中曾见的错觉。
“薛老师,请问您跟董超到底是什么关系?”
“……”
“您对网上疯传他是同性恋这件事有什么看法?他是吗?”
“请你们出去。”
“您在某某节目中作为他的好友立挺他参加相亲,是基于什么原因?”
“出去!出去!”
“三天前您出现在董超现任女友的住所,请问你们是不是……”
“滚!”
吼出滚的人居然不是老薛。
陈妍就手抄起手边的鞋拔子,用力砸在话筒上。
“滚,滚,滚!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你别激动,你听我们说……”
陈妍连垃圾桶都抡了起来:“没什么好听的,这是我家,你们滚!”
三个闯入者集体跳闪,嘴里不干净起来:“你还来劲了,你知不知道你老公在外面乱搞,我们是在帮你查明真相!”
“你被骗了都不知道,嫁一个同性恋你还得瑟呢?!”
屋子里爆出一声巨响,大家都愣了,然后摄像机的镜头抖动了一下,玻璃才开始开裂。陈妍扔过去的不锈钢闹钟横在地上。
“你不能这样,我们是记者,我们有采访权……”
“滚你妈蛋吧,再不走我打110!”陈妍歇斯底里地说:“你们闯到我家里来,就是为了当着我的面糟践我老公?你们才是同性恋,你们全家都是同性恋!!你们有什么证据?没证据就是诽谤!国家发生那么多事你们怎么不拍?拆迁不拍,压死人不拍,人贩子不拍,你们就拍这些居委会都不管的家常里短!没你们这样的,下次汶川舟曲把你们全他妈送过去!”
伴着咆哮,陈妍连推带搡地,把战线推后到了大门口,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楼梯上站满了闻声而来的邻居。
“大姐,你这么闹,丢得可是你的人!”
“我丢什么人!我老公什么人我需要你来告诉我?我儿子都多大了,你问问我这儿的街坊邻居,滚,滚,滚!我们家还带着孝呢,你们这帮王八蛋还上这儿搅和,你们还是人吗?!”
死生亦大矣,摄像组在众怒中仓皇撤退。
陈妍在殡仪馆没哭出来的眼泪,这时候才释放出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被大家交互劝着搀回了家。
老薛依然面无表情地坐着。
从头到尾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屁股都没抬过。
被人指着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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