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报。
我异常冷静道,“不必了,我是来找小少爷的。”
秦家人少,无人引路,我自己穿堂过室,奔得自然却是书房。
书房门窗大开,好像证明房中坦荡。
我站在半株芭蕉后边,眼见着柳如岚给娇羞如花地给牧观研墨。
半晌静默,柳如烟突然幽幽道,“小观,倘若你也像云小公爷那般薄情,我也一定死给你看。”
我早已听得有些麻木了。
牧观也只淡淡道,“莫要胡乱猜测。”
“坊间都这么说啊。”柳二小姐蛮不在乎道,“小公爷一向fēng_liú,倘若不是在外边被别的狐媚儿迷住了做出难堪的事,羊姑娘又怎会为情轻生呢?”
“既然明知是坊间的揣测,你莫要再妄语为好。”
“书呆子!”柳如岚轻声一嗔,震得少爷我头皮发麻,她道,“这几日你与我讲话也不似往常,言辞间总有些闪烁,莫不是也遇到了狐媚妖女吧?”
牧观笔下一顿,抬头正色望她,“怎的越讲越离谱了?”
柳如岚嘟起嘴,扯着牧观的袖口道,“人家也是担心嘛,你以后不要再与他们来往可好?”
牧观垂下头,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听他心思沉重地“嗯”了一声。
柳如岚听他应了,柔情万种地倚在了他的怀中,轻轻闭上双眼。
牧观怕是也没抱过她几次,此时竟有些不知所措,可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揽住了她。
我冷声一笑,于半株芭蕉之后阴沉沉地探出一颗头。
此时天色已近昏黄。
秦牧观不经意间抬起头,正对上我的目光。
半明半寐的时辰,残阳如血,冷不防看到院中冒出张最不想看到的脸,眼底冰凉,我猜任谁都得吓掉半条魂儿。
秦牧观一脸惊悚地站起来,柳如岚猝不及防,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我指天发誓,我绝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稍有点儿情不自禁地笑了。
事到临头,我只好拉起芭蕉叶子,指望老天显灵,一叶障目。
柳如岚爬起来,鞭子毫不客气地直接招呼到本少的头上。
新仇旧恨煎着,少爷我今天肯定没跑了。
我大呼小叫地滚出去,可怜那芭蕉代本少受过,被她抽得七零八落。
我在心里大叫好几声,这油泼辣子似的女人,牧观以后若娶了她可怎么得了。
秦牧观疾声道,“如岚,住手。”
柳如岚柳眉倒竖,紧紧咬着贝齿,“有贼,我今天一定要给她一个教训!”
乖个咙咚锵,真不愧是将门虎女啊,柳如岚果然临场机智,她愣装认不出我,硬扣一顶毛贼的帽子,摆明了是想白白揍我一顿。
我同生为将门虎子,今日猥琐地躲在人家窗下偷窥,当然也不敢自报家门。
柳如岚的鞭子节节生风。
我东翻西滚,每次只叫鞭尾堪堪于咫尺间扫过。
秦牧观终于道,“如岚,不可伤了他。”
柳如岚依旧不解恨地又招呼我两鞭,这才恋恋不舍地收手。
牧观又道,“你先去吧。”
柳如岚很不满,“你明明答应我不再和他们这些人交往的。”
牧观面色如水,“我确实应了你,但总有些话要说个明白。”
“好。”柳如岚绷起俏脸,狠瞪我一眼,走了。
我合上房门,转身定定地望向牧观,“那个让你这几日都心不在焉的狐媚妖女,可是指的本少我么?”
牧观没有答我,只道,“你来找我有何事?”
我不吭声了。
我一个大男人,我总不能说,我一听见你和柳二小姐双进双出,我就忍不住醋海泛滥,兴师问罪来了吧?
再说了,我凭啥资本这么兴师问罪吧?就凭我赤条条地抱着他躺了一个晚上?
想当初,少爷我抱持的是啥情操来着?不就是“我知道我喜欢他就成了,不让他犯难”么?少爷我的高尚情操和舍我为他的境界咋说没就没了呢?
这可不好。
我气沉丹田,深吐一口气,道,“想看看你,有没有惹上什么麻烦?”
“没有。”他答得中规中矩,“牧观多谢宝友兄提醒。”
“那——能忘了昨晚上的事么?我给你赔礼道歉。”
“此事———”牧观稍微犹豫了一下,缓缓道,“以后莫要再提罢。”
他他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忍不住往好的方面想,牧观他并不介意此事,也理解我对他用情至深才犯下这种错误,所以宽洪大量地放我一马。
可我又忍不住往坏的方面想,牧观以此事为耻,不想再提,更要听未来娘子的话,再也不想再见我了———那我就郁闷了。
这两道心思在我脑子里比搅麻花还难解难分。
秦牧观在我心里是一潭清水,可有时也是一潭死水,无论我扔进去多少个石头子,或多大一块石头,他也能漾上两漾后,静了,完全看不出他究竟有多深的底,
烦啊。
我最后选了唯命是从,“好。”
他接着问我,“宝友兄,可还有其他事情么?”
这是要送客了?
“我———”我真想说,牧观,别听那丫头的,箴少不是那样的人,我也不是,你没必要和我们断交。
可这话太绵软了,倘若我说了,连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我憋了半晌,最后还是禀承了我最初的那个原则,道,“我祝你幸福。”
只要你好,我慢慢也能都好。
片刻之后,秦牧观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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