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片?】地上的人,看着已经不成人样,身体瘦的只剩骨头,面上的皮肤,全部下凹,就连声音,也异常嘶哑。他此时像是找到一点理智般的,趴跪着往前。【现在就给,不行吗?】
当那张铁青的面庞,放大在自己眼前的同时。心就像是中了一枚子弹。窒息。疼痛。还有绝望。
【...鹿晗。】不若寻常的噩梦,被惊的猛然睁眼。而是缓缓的,睁开眼的同时,发现自己的眼眶已经全湿了。吴世勋不清楚,灵魂也有心跳和泪水吗?
【醒了吗?】坐在书桌前的鹿晗,背对着躺在床上的吴世勋。【从前虽然看不见你,但至少能摸到,能确定你还在。今早起来,天气挺冷的。想叫你一声,又怕扰到你休息了。也摸不到你,所以不能确定你在不在。灵魂也睡觉吗?】
【听到我叫你了?能听到我还在吧?】吴世勋坐起来,下床,慢慢走到书桌的一角,依靠着窗子。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俯身嗅着各种香料的鹿晗。
【在我右边,正看着我。】鹿晗很笃定的说道。【是做噩梦了吗?】
【不是。】吴世勋撒谎撒的很顺口。【梦到你了,梦到鹿家开了一家新的香料铺子,很多人去光顾。】果然,世勋说完,便看到鹿晗脸上浮现出笑容,自己的嘴角也不由得上扬了。
【为了这个目标,我们开始吧。】鹿晗说到。【明日大会之中,一定不能给马七叔一点反驳的余地。】鹿晗抿唇,思量了一会儿。【马七叔常年来的生意账簿,在我爸爸的房间中。我曾经听到过,有不少对门生的亏空,约莫就是和日本人合作,自己从中谋取的利润。】
【这样一来,就有了对门生不义的罪名。】吴世勋说道。【而上野那边,被炸毁的鸦片,必须要找个动机,才能将这件事挂到他头上。】
【这个的话,我已经想到对策了。】鹿晗将一朵干花,从香料瓶中摸了出来,然后放在桌子上。【有人嫉妒花开的好,便摘下它来,却不知这花,也有魂。】
吴世勋听鹿晗说着。先是不解,后来,捏紧了拳头。面上早是忧心。【这是很危险的事。】
【有时候,我觉得你就像我自己。我说什么,你一下便能理解。】鹿晗站起来,凭着感觉和那个男人面对面站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吴世勋就那样愣住了,那张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脸,那双甚至什么都看不见的眼,在这个男人躯体之中,住着多坚强的灵魂?
【世勋呐,我这一身顽疾,路都走不好。唯一与你般配的,就是毫不输给你的,这副皮囊中的魂了。我看不见,你能看见它的光吗?】鹿晗伸出手,他无法触碰世勋,所以那只手僵了一会儿,又收了回去。【我是凭着它,才一直直立到现在。我没什么好输的,因为从一开始,这副皮囊就输了。但是,抱歉的是,这里面住着的,名为魂的东西,是和你一样的,绝对,绝对不会低头。】
那一秒钟,吴世勋明白了。为什么,老天爷这次只将自己的灵魂带到此处。因为老天爷是要让他吴世勋好好看看,看看自己面前这个男人,在最终的离别之前,这个男人的倔强与狂傲。
一个瞎子,一个被万人指着脊梁骨骂的毒枭,一个惶恐不安终日被命途的梦靥,折磨的虚弱无力的男人...又有多少人,不及他的灵魂,哪怕是一半的强大。
【总有一天你会离开的。】鹿晗底下眼,轻轻的笑了笑。【我希望你的,是我战斗的样子,哪怕最后一秒,也请我笑着的模样离开。】
倘若,能给他一个拥抱。吴世勋不会傻站着。鹿晗,自己已经无法握他的手,拥抱他,哪怕是拍拍他的肩膀了。他能怎么办?吴世勋走到桌前。对着那桌上的干花,吹了一口气。
桌上,那朵干花动了动。
【能感觉到吗?虽然很轻微,但是还是有的。】吴世勋侧头去望鹿晗。【我在。】
【所以,我才不顾一切往前跑。】
一九二八年 上海 马公馆
【待会儿进了门,我就无法与你交谈了。我会和马七叔开门见山。他们都看不见你,你就去他的各个房间查看一番。如果有疑点,晚上回去再告诉我。】鹿晗压低嗓音,对着身旁说道。
【我知道。】吴世勋紧跟在鹿晗身侧。
马公馆的门,从内打开。敞开的同时,一束强烈的光,直直而来。鹿晗因为看不见,所以眉眼没有一丝闪躲。吴世勋侧眼望着身旁的男人。是啊,这个时代的光,看不见也罢。
鹿晗,跟着心中那道光走,就好了。吴世勋会陪着。
鹿晗穿着鸦青色的对扣棉袍,一手握着拐杖,挺直背脊,逐步朝前走着。现在,他不再颤抖了。再也不害怕任何。
【鹿少。】马七叔本是鹿家的门生,即便他再瞧不起这个盲眼少爷,但前去重庆的老爷,已经托人带来书信,让自己好好辅佐这个毒脓包,又有什么办法?再来,这个小畜生说,分红不会少了大家的,便不用顾虑那么多了。
马七叔伸手去扶鹿晗,面上带着不屑。他心中默想着,好在这小畜生是个瞎子,想来也怪可怜的,别人什么嘴脸,说什么话,这小子能判断么?
将鹿晗扶到沙发坐好,马七叔也坐到了鹿晗对面。中间横亘着一张茶几,茶几上摆放着几盘糕点。
吴世勋站在朝上方去的楼梯口。鹿晗是不会往这边扭头的。但是,吴世勋知道,鹿晗能感觉的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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