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日子。凡是路上碰见他们的人都悄悄议论:六殿下碰上什么好事了?怎么今天这么高兴?
天色渐渐黑了,眼看皇宫的东、西、南、北各处差不多都逛过了,于拾停下脚步,“该走了。”
江祥明滔滔不绝的话语如被刀斩断一样戛然而止,有些虚弱地笑笑,“再走走吧,还有好多地方你没去呢。”
于拾把手从他掌中撤回,“天已经黑了,再转也看不到什么了。”
江祥明站了一会儿,见于拾表情坚决,只能无奈地同意:“也罢,我送你去清幽园暂住。”
“不必了,我自己去。”
“你自己走就算走半夜也走不到。”江祥明又勉强笑笑,“如果是你不想再见到我,我可以另外给你安排辆车。”他不等于拾拒绝就招来附近的一个内侍,命他到御用车马处调一辆车到宫门口,而后又抓住于拾的手,“至少让我送你到宫门口,好不好?”
这次于拾没有拒绝,二人沉默地慢慢走着,谁也没再说一句话。
再长的路也有走到的时候。宫门在望,马车已经停在宫门前等候,江祥明忍不住握紧了于拾,含着最后一丝希望与期盼看着他,“于拾……”
听到江祥明的声调微微颤动着,一直如在梦中的感觉忽然变得真实起来,于拾清清楚楚地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要离开他了,回视这个改变了自己一生的人,所有的感情在幽深的双眸里变幻、燃烧、千折百转……最终,于拾闭上眼睛抽回手,毅然离去……
于拾回到清幽园,刘贵田的棺木已经被移至京郊秀山脚下的皇家寺庙佛光寺。清幽园还在山上选了一处依山傍水、风景秀美之处做刘贵田的墓园。于拾心知肚明这其实是江祥明安排的,但他身无分文,如果不接受这个帮助,根本无法安葬养父,难道要养父不能入土为安?还是再来一次卖身葬父?他敢担保安乐郡王会跑第一个买他。也罢,就当这是江祥明强暴自己的补偿吧。
清幽园不仅找了墓地,连所有的丧葬事宜都一手包办,于拾只要哀至尽礼即可,什么也不用操心。
葬礼虽然称不上盛大豪华,但也仪式隆重,佛光寺主持宝梁大师还表示可以让于拾在寺内寄宿。于拾婉拒了宝梁大师的好意,为养父守墓三天后就下山了。他知道自己如果在佛光寺住一辈子宝梁大师都不会赶他,因为这一定也是江祥明为他安排的,他不愿再欠江祥明更多。
下山后看着面前笔直通向南北的官道,于拾心里一片空茫,天下之大,自己竟没有一个去处,甚至没有一个方向。
风从南方吹来,于拾无意识地扭头迎风,官道尽头是巍峨的京城,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江的脸,随即又想到养父,悲伤之情源源不绝,手不自觉地按住胸口,养父的遗书就放在那里。这个虽非亲生,却竭尽全力想要照顾好他的老人,平生最不齿的就是背信弃义之辈,但因为担心他往后的生活而甘愿当了那种人,虽然老人自以为是的安排给他带来了难以想象的噩运和心灵上不可磨灭的伤痕,但他心中对这个老人仍只有感激与尊敬。
就去展州看看吧,那里是养父为他规划了未来生活的地方,在那里生活应该是养父的遗愿了,只是他永远不可能象养父计划的那样过着富足无忧的生活了。
拿定主意,于拾走上官道,正好一辆马车从他身边经过,车夫停下以马车冲他吆喝:“小伙子,坐车不?”
于拾摇摇头,“我没钱。”
南江国交通发达,驿车既有官营也有私营,按路途长短收费,于拾从显亲王府出来时身无长物,孑然一身,连换洗衣物都没带,虽然四海商行给他送了不少东西,但他分毫未取,宝梁大师也曾要送他些银两,也被他婉拒了,此刻可以说是身无分文,包袱里的几件旧衣和干粮还是临出门时寺里的僧人硬塞给他的。
车夫听到他这么说,明显一愣,“我这是官驿,很便宜的,十里地才一文钱。”
于拾仍是摇头,“我一文钱也没有。”
车夫不死心地道:“你去哪里?”
“展州。”
“那有四百来里地呢,你就这么走着去?”
于拾点点头,“是啊。”
车夫看自个儿确实拉不到这笔生意,缩回脑袋,径自驾车去了。
于拾不快不慢地走着,心里盘算着如果看到村庄就去问问有没有人家雇短工的,且不说干粮只够吃三两顿,单单晚上的住宿就是个问题,野外露宿总是比较危险,不到不得已时最好不要。
官道上人来车往,有时也有官府传递急报的驿马飞驰而过。于拾又听到有人叫他:“喂,小伙子,你去哪儿?”
于拾抬头一看,一辆老马拉着车从后面过来,平板车上搁着不多的一些糕饼干果之类,赶车的老汉笑眯眯地看着他:“我去展州看儿子,你一个人走也怪孤单,如果顺路,我就捎你一段,顺便和我说说话。”
这还真是巧了,于拾又惊又喜,“我正是要去展州。”
老汉脸上笑纹更深,“那就上车吧。”于拾连声道谢,爬到车上。
拉车的马虽然老了,不象驿马跑得那么快,但总比人靠两只脚走得快好几倍,本来于拾要走两三天的路在当晚天黑时就赶到了。中午打尖时赶车的王老汉还请他吃了一大碗热腾腾的阳春面。
王老汉的二儿子在展州一个大财主家里做事,很热情地接待了随父亲而来的于拾,因为他娶了三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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