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已经过了那么多天,并且尉迟府和国师府紧紧相邻,尉迟明霜的“病”若有痊愈的可能,早就该痊愈了。
尉迟明霜才没有疯、才没有大病不愈,她只是向没有听过她真实想法的人,第一次完整地表达了自己的内心而已。她用不加修饰的语气和语言,同从充州赶来的父亲母亲聊了一会儿天,然后不知为何,尉迟府的仆从就被踹出去请巫医了。
前来诊断的巫医,若是第一次见到明霜姑娘,只会安慰她父母说姑娘的起色很好,姑娘心中若是不畅,在家静养几日、不见外客便可。结果是,医师巫师一批批地来,又一批批地被轰出去,尉迟明霜兀自以最自然的状态坐在椅子上,偶或想起什么话题,要和父亲母亲谈天,却见得父亲母亲连连退却,直到她觉得无趣,闭了口,两位一夜间白了头的老人才再小心翼翼地靠上来。
尉迟明霜从未像现在这么舒服过。活人的思考方式太让人心累,她而今被千万人唾弃过后,突然发现自己可以心安理得把这种思考方式摒弃了。有个上了年纪的老巫师,对她父亲母亲说,明霜姑娘处在半死不活的状态里,可能清醒不过来了;说完这句话,老巫师被扔出了尉迟府,后来又被捡回来,挨了一顿棍子,差点折掉腿。
听闻了老巫师的遭遇,心明的人都不说真话了,觉得还不如夸赞明霜姑娘起色好。
巫医们相互告诫,于是,待得他们从尉迟府大门走到明霜姑娘的房间,不管在行医历程中持续了多少年的真心实意,都暂时替换成了虚情假意。
一个纯粹的尉迟明霜,一群有话难言的京城巫医,一对掉在噩梦里的年老夫妇,一帮不知道在忙什么的尉迟府仆从。
尉迟府的氛围诡异非常,所有的一切都脱离了日常轨迹,空气被莫名其妙的y-in暗气息压缩成一小块,只够维持尉迟明霜一个人正常呼吸。
尉迟令不在。
苏瞳也不在。
云离觉得自己也掉进尉迟府中粘稠的空气了。
“破剑”嗅到了什么味道似的,在云离腿上拍了几下。他忙把铜镜取出来,只见镜子里面出现了一颗巨大的树,树下坐着的,正是他要找的两个人。关心则乱,他在尉迟府里绕了这么大圈,没见到人影,竟然没想到问问观清镜人在哪里。
镜子所指示的,又是那棵树。
时间往前移,观清镜中昏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寒冬天里,皇宫的莲池已经封冻了;云离与其花力气把冰凿开、求证罗榕的话,不如思考思考,结界可能被尉迟令移到了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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