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不怎麽怕冷的国风在睡衣上罩了件外套,知道他的感冒应该还没完全痊愈,承纲不安地问了句「还会不舒服吗?」。
「好很多了。」
国风到刚才为止似乎是在整理电脑,从半掩的笔记型电脑隙缝间透出青白色的亮光。不晓得该从哪里提起话题才好,承纲连忙转头替自己倒了杯热茶。
意料之内的尴尬,无话可说。
感觉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知道国风整张床都搬空了、不可能在寝室待太久,紧握住冒著蒸气的茶杯,承纲鼓起勇气,喊了声「国风」。
「……那天的事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是在开玩笑。」
「没关系。」摇摇头,国风伸手掀起电脑萤幕。「而且这也不完全是你的问题啦。我有错,我哥也是……干嘛刻意跟你说那种话。」
发出以沈国风的标准而言相当露骨的抱怨,国风满脸不爽地瞪向天花板、最後舒缓表情,望向承纲。
「所以别再想了,嗯?」
「呃……」犹豫几秒,承纲最後还是提出疑问。「你们感情很不好吗?」
像是不意外承纲竟然有勇气这麽问,国风的回答也是极为乾脆,没有多加掩饰。
「不好啊。反正我讨厌沈忧国,沈忧国也讨厌我……这说来话长啦,而且没啥营养,反正就是很多幼稚的过节累积起来,最後就变成这样了。」
将手边整理出来的笔记丢上桌,觉得头痛似地,国风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可是说真的,我现在觉得很开心。因为沈忧国那家伙的关系,你主动找我说话了。虽然不是什麽能让你高兴的话题啦……」
扬起视线,国风歪著嘴,自嘲地微笑。
「我就是这麽蠢的男人啊。有点幻灭了,对吧?」
「……怎麽会。」
轻声地摇头否认,承纲忽然想起,把大肥带回宿舍的那天,自己也有点期盼著这样的话,就可以跟国风有话题了--
想想实在好悲哀,只是想和国风说话、只是想跟他在一起而已,竟然还得挖空心思制造理由。
可是更悲哀的是,其实国风也是一样……自己却完全没发现。
然後,说了声「我整理一下电脑,要看漫画的话自己找」,国风就转过身去了。含糊地回应之後,承纲将杯子凑上嘴边,开始盯著国风的背影发呆。
时间就在键盘被敲击的声响中,无言地流逝。
……不过是几星期没见面而已,和国风相处时的气氛却整个变了。
自己小心翼翼的、国风也小心翼翼的。变得很生疏、很尴尬,连承纲都能清楚感知到。
至於原因,只能说彼此都心里有数--
不过再继续闭嘴不说话也不是办法,握著温度逐渐降低的茶杯,承纲思考半晌,姑且选了个安心安全绝对不会出错的话题。
「教官有说,你什麽时候可以搬回寝室吗?」
「生辅组那边是通知我,可以在那边住到学期末。」拉动滑鼠切换画面,国风头也不回。「没有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待到那时候了吧。」
「……咦?等,等等等一下,所以你不回来了吗?」
完全没料到情况是这样,忘了自己手上还拿著杯子,承纲一个不留神,就被从杯子里溅出的茶水泼了满身。
「对,所以要回来拿电脑啊。」停住打字的动作,面对书桌的国风拿下眼镜、揉了揉皱起的眉头。「而且现在没办法。你跟弘晋没被我传染感冒,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那等感冒完全好了以後呢?不至於要到学期末吧!感冒拖到学期末也太夸张了吧,那已经不是要不要隔离的问题了……」
「……」
看著闻言陷入沉默、没再回话的国风,最可怕的想像逐渐在脑中成形,承纲下意识地咬住嘴唇,从齿缝中挤出近乎自虐的询问。
「还是说,国风……你不想跟我一起住同一间寝室,是吗?」
「因为我现在已经没自信了。」
听到这里,国风总算转过身来,将目光放在承纲身上了。
发出有点无奈的乾笑,他整张脸难掩动摇的皱起、音调也跟著向下降。
「既然话都说开了,我已经没办法跟以前一样,再跟你睡在同一张床上了……我不可能还睡得著啊。你也会很尴尬吧。」
「……」
毕竟已经不是小孩子,瞬间意会到国风话里的意思,尴尬地「呃」了一声以後,承纲什麽都说不出来了。
叹息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听来,分外清楚。
「其实我不打算说的,可能因为那天烧到判断力都没了,忽然就觉得要是那时候不说的话,可能就再也没机会对你坦白……」
像是已经下定决心,短暂的沉默後,国风端整表情,正色看向承纲。
「对不起,我不会再逼你回答了。你也别放在心上,如果没办法回答的话,就当作没那回事吧。」
「欸?」
愣愣地看著国风的脸,承纲忽然意会过来,那天被告白的时候,自己为什麽会觉得要是早点发现就好的原因了。
……因为如果早点发现,就不会让国风露出这麽哀伤的表情了。
神经一下子紧紧绷起,感觉心跳也跟著加速,承纲无意识地将杯子放下,目光就这样直直地盯住国风,无法移开。
整个人不知怎地,完全冷静下来了。
可是与此同时,胸口深处却好像有什麽东西,开始疯狂地敲打,叫嚣--
「门禁时间以前我会回去。」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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