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永祥应道,“是没想到。即使他能趁着肿瘤良性时切除,以后也只能换个闲职。”
站在门后的万敬先如坠冰窟,蒋庭浩得了脑癌?他还活着吗?那蒋青维呢?!
蒋庭浩是蒋家独子,蒋青维的爷爷奶奶去世后蒋家在本市就只剩下蒋庭浩和蒋青维。温家情形类似,同样人丁寥落。万敬先费了些时间才查到蒋庭浩已于两年前去世。
蒋庭浩西调前不时的头晕恶心,被迫调离后病情加重,却被当地医院误诊大半年,拖成恶性肿瘤才转去一线城市做脑癌手术,之后靠放疗化疗只维持了十个月,第二次开刀时没挺过去。
消息到这里就断了,至少本市没人见过温晓萍和蒋青维母子。万敬先不死心的托人在蒋庭浩调去的城市查找,辗转得知蒋青维回去上过学,可是提前拿到初中毕业证后就没再去过学校。
没有蒋青维消息的每一天万敬先都在后悔。小升初那年家里把他管得很紧,他与蒋青维的联络越来越少,他甚至不记得与蒋青维最后一通电话是什么时候。
不来往是一种惯性,他的学习任务并非重到让他没有闲暇,然而他只把蒋青维放在心里,反复回忆,不断臆想,想到怀疑自己不正常也不曾试图去拨打蒋家的固话号码。而现在,那个他倒背如流的号码已经没有任何用处。
他后来甚至有些不敢再去想蒋青维,那让他的心终日焦灼得疼痛。他也不敢想是否自己早早就消耗掉了与蒋青维的缘分,他们的命运轨迹其实早已交错远离。
万敬先难以形容在高中外的米粉店看见去隔壁桌收碗筷的蒋青维时是什么心情。
少年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牛仔裤和一双边上开胶的帆布鞋,动作麻利脸上还带着微末的笑容。那桌上的几个女学生红着脸叫住他说话,他停下来耐心作答。
除了那双遗传了温晓萍的柔润杏眼,蒋青维什么都变了。而万敬先几乎不忍心把眼前清瘦伶仃的少年与记忆中的蒋青维放在一起。
后来他才慢慢查到,脑癌是最费钱的癌症之一,蒋庭浩的状况又格外危急,每日基础花销都要上万。温晓萍当时救夫心切,变卖房产店面,把几乎所有积蓄都砸进去。蒋庭浩的去世令她几近崩溃,哮喘加重之外,为了照顾丈夫自己的肾炎耽误治疗,恶化成尿毒症。蒋庭浩的骨灰寄存后,他们家底已经所剩不多。温晓萍的身体无法支撑着再做成衣,只能接些换拉锁改裤脚修肥瘦的散活。这收入连维持她们母子的温饱都困难,根本无法支付她每周的三次透析和用药。
万敬先试图去揣测蒋青维这两年的生活,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该如何接连承受丧父与母亲重病,该如何咬着牙走入社会挣钱,该如何才能在两年后笑着说“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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