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进,而罗伊在心中默数著,在脑海中模拟进攻的方式和人数。他只有一刹那的时间可以行动。蹲在大厅正中央的他是个明显的目标,如果他的反应慢了任何一秒,就算是哈伯克他们也没办法确保他的生命安全。
冷汗从额头滑落到睫毛上,罗伊仔细的听著外面的动静。自远至近,从草地到阶梯上,他不禁屏住呼吸等待那一刻的来临。
大门被暴力的撞开—比爱德对他的办公室大门所做的还要夸张—罗伊狠狠的往鍊成阵拍下,在同时转过头并闭上眼。高温的空气刮过他的脸,他听见地上小堆的镁发出嘶嘶声后起火点燃,进攻的士兵惨叫著,超过人所能承受的刺眼白光充斥房间并从窗户溢出,在空中刻画出高密度的光源彩带。
就算闭著眼也能感觉到,白炽到对自身产生痛苦的能量,而他向后退了几步,平日所有的优雅都已不见,踉跄的退到旁边,眼睛因为刺激而被泪水蒙住。哈伯克和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但还是比第一波进攻的人要好上许多—他们全都倒在地上,用手蒙住双眼,指甲深深陷进肉里。视网膜的疼痛会持续几个小时甚至几天,不过就现在来说,那表示至少七八人在短时间内无法采取任何行动,只能无助的卷曲在门口。
抓起他的来、福枪,罗伊将它举在眼前并开始瞄准前方的人影。狙击手的枪声再度响起,不时传出某人不小心触动鍊成阵而发出的惨叫声。汗水将他的眉毛浸湿,他缓缓的向楼梯的方向退后,手中还是不停的扣动板机。哈伯克他们熟练的装填弹药、瞄准、开火,枪声像雷声一样震耳欲聋。罗伊退到楼梯口,深吸一口充满化学烧焦味的空气然后大吼,’就是现在!’
支援部队出现在楼梯顶端,有些人把枪架在扶手上开始瞄准楼下的人,其他的则直接跑下宽敞的楼梯,分散开来,毫不间断的开枪。哈伯克抓住罗伊的手臂,默默的把他拉近他们的保护圈并脱离第一线。
这并不是场公平的战役,不过罗伊可没有要抱怨,这可是自从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开始后,命运之神第一次站在他们这一边。他们比这些人更了解房子的构造,而且他们对自己要服从的命令没有任何怀疑。他们有信心,和眼前迷惘的士兵呈现强烈的对比,而罗伊知道他们的敌人失去战意只是时间的问题。
那是场短暂而多变的战役,从一开始到最后战况不断变化著,充满了刺耳的枪声和痛苦的悲鸣。墙上的画被打出一个个小孔,优美的雕像被弹雨打的七零八落。一颗子弹从他耳边划过,嵌进身后的栏杆,在平滑的木头上留下深深的伤痕。他不时的听见有人倒下的声音,而他们的部队正一点一点的逼退来袭的敌人,重新取回被占领的地盘。
他晚点会去关心死伤的人数,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波特兰。那个混蛋一定在这附近,他们必须抓到他。如果这次让他逃走了,在这麼广大的世界里他们哪找的到他?他会成为他们日常生活中潜在的危险,所以在这里斩草除根。
丢下弹夹空了的来、福枪,他从腰间的皮套拔出左轮手、枪,在扣动板机的瞬间感受到后座力的反弹。多年以来他一直是以不杀人为前提来开枪,但现在他却要破例了。他看见一个灰发的上尉被子弹击中—不是肩膀,而是胸口—并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摊倒,不禁紧咬著牙,克制著胸口的难受。战争里永远都有死伤,认为他们全部人都能全身而退是愚蠢的,但毫无意义的伤亡仍让他感到悲伤难过。
终於,在感觉起来像是好几个小时但多半只有几分钟之后,战事的走向已经完全倾向他们这一边。没有人发出命令,不过他们的敌人全都知道他们已经输了。有些人丢下他们的枪,跪在地上举起双手投降;其他人转身逃跑,蹒跚的跨过倒在地上的身体冲向门外。
罗伊小声的咒骂著,不敢置信的摇摇头,在混乱之中搜寻波特兰的身影。难道他已经丢下部下逃跑了吗?每场战争中最糟的时候就是结束的时候。人们想要活命,一切变得杂乱无章,搞不好还会在恐惧中不分敌我的开枪。求生本能盖过逻辑和冷静,原始的本性取代理智。罗伊长叹一声,准备开始收拾善后。
1462楼
‘把受伤的带到格雷西亚那里去,’罗伊命令道,声音清楚的传递到走廊的末端。’解除俘虏的武装,让他们明白现在的情况。有空的人去巡视房子,确定所有的房间都已经空了。我们可不希望因为敌人的偷袭而失去几条人命。’
他咬紧牙关,无视额头剧烈的头痛走到门口,小心的审视著无人的庭院。他可以明白的看见一切都结束了,可是他为什麼还是没办法放松?有什麼不对劲,有什麼潜伏的威胁。脑海被挥之不去的担忧占据,他开口说道。’哈伯克,你和你的人跟著我,我们必须确认四周的安全。’
‘准将!’
法尔曼的声音让他转头面向阶梯顶端,而在看见他脸上的表情时他的心像铅块一样沉重。他的双眼流露著紧张,嘴唇抿成一条薄薄的直线。’我找过楼上了,可是自从他们在城墙那里后就没人见过他们。’
一颗冰冷的汗珠落在他的肩膀上,呼吸开始变得不平稳,恐惧再一次窜升并将他淹没。不是面对战斗时的那种纯粹的惧意,而是和哈伯克与爱德在中央司令部里时相同的那种潜藏的不安。它紧紧缠绕著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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