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这样更是走过场了,什么真实的情况都看不到,原本是扎扎实实的检查,现在倒成了演戏,还得看谁演技好。
去食堂简单吃了早饭,他忙忙叨叨的去看了哪里还需要准备的。就在他刚让人把镇政府大门的玻璃擦好,两位领导的车后面跟了一溜小车进了大院。——原来,杨树洪所谓的下去走一圈不过是去迎检了,没一会儿,几辆车里下来十好几个人,省里的,市里的,区里的,扛着长枪短炮的电视台的,认识的不认识的,反正都来了。郑亦找了个不起眼又方便看领导眼色的角落站好,在工作群里发了个消息报信,抬起头一眼就看见了鹤立鸡群的白贺炜。不得不说,来了这么一群人,最出众的就是这位年轻的“省级领导”了,只见他神采奕奕的跟在邢长青身后,被簇拥着进了门,郑亦站得这个地方白贺炜看不见,可就这样看着他而已,郑亦都觉得那一瞬间春天真的来了。
杨树洪一边走一边为这一堆人介绍常春镇的情况,郑亦和队伍保持了五、六米的距离跟着上了楼。座谈会在会议室持续了十五分钟左右,郑亦挺有眼色的在里面伺候着,这时候,白贺炜也注意到了他,和他交换了个眼神而已,就把注意力集中在开会上了。散会了,郑亦到门口送客,白贺炜出来的时候,也不知是不是凑巧,正好从他旁边经过,还碰了他手指一下,郑亦慌张的抬头看他,白贺炜却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郑亦被他撩得心里痒痒,等人都上车了,他却觉得自己的手指头还有若有似无的触感,挥之不去。
这天天气很好,一点都没有清明时节雨纷纷的阴雨架势。
白贺炜坐着车按安排好的路线假模假式的开始了所谓的检查,路边三步一哨五步一岗,一个个都戴着个“森林防火”的红袖箍,和他并排坐着的邢长青抿着嘴一言不发,也是因为这一路上这这阵仗着实看了不少,已经麻木了。开车的小许是省厅派给他们的司机,跟了他们一路,此时叼着根烟,半开玩笑的抱怨道:“领导呀,何苦下来看啊,这劳民伤财的,咱们省里都这样,你这么来,什么都看不着,搞得跟个下江南的皇帝似的。”
邢长青哼了一声,别过头没说话。
白贺炜说:“这实际上就是他们的目的,把声势搞起来,咱们挑不出毛病来。”其实这话是他爸点他的,前两天回家,与父亲聊到了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还被笑话了一番,说他少见多怪,真实的目的并不是让你看出问题,而是让你看不出问题。——跟绕口令似的。
邢长青心里更是清楚,可他偏不信邪,早知这样,何苦坚持到基层走这一遭。
车队停在一处宽敞的丁字路口,他们下车后,常春镇的领导介绍说:“这是我们镇里最重要的进山路口,也是镇村两级护林员最为密集的地段,镇里投入不少钱在防火上,雇用护林员就是最大的开资了,只有严防死守才能做到‘不着一场火、不冒一缕烟。’”
邢长青敷衍地点点头,电视台的摄像机忠实的记录着这次虚张而又毫无意义的检查。
溜达了一大圈,午饭是常春镇安排的。
这里很是盛情,特地炖了羊肉和排骨,一般来说乡镇的饭菜重油重盐是特色,这顿饭也是如此,大厨手艺还不错,一桌子菜除了鸡脆骨炒芸豆和蒜薹炒鸡蛋外再没一点绿色,最素的就是撒了孜然的炸蘑菇,还是个油炸食品。白贺炜吃得不多,倒是挺怀念今天早上在郑亦家吃得那颗咸鸭蛋,一筷子捅下去,金黄色的油一下子就扑了出来流了满手,又绵又沙的蛋黄咸淡刚好,配上小米粥,简直不能更幸福。
他心不在焉的夹菜,转眼瞄见了在外面郑亦正和一个姑娘说着话,这姑娘他有点印象,是给他们端菜的政府工作人员,高高的个子,皮肤有点黑,戴着副眼镜,他记得之前好像是林业站的内勤,精力充沛的跟在郑亦身边,看郑亦的时候眼睛都是亮的,对他的喜欢溢于言表,也不知道这傻小子有没有点自觉。只见他们说了两句话,郑亦就走了,不一会儿,郑亦跑回来,拿了一沓纸带给她,姑娘笑眯眯的应该是说了谢谢,郑亦则傻乎乎的挠了挠自己后脑勺。
白贺炜视线转回到餐桌上,摇了摇头,这人的傻气可都快从脑顶上形成一缕浓烟了,单位有这么好的姑娘还对他这么执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脑袋被门挤过了。
吃过饭,他们和灵泉市的这一大堆人告别,坐上小车驶上了回张州的路。郑亦的微信随后就到了,他写:“学长,一路顺风呀。”后面跟着个挺好笑的挥手绢再见的表情。
白贺炜没忍住笑出了声,坐在他旁边的邢长青听见了,问他:“怎么?交女朋友了?”
白贺炜愣了一下,也不知怎么就承认了,“嗯。”
“你这出门这么久是想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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