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公爵先生不介意这样的流言,也无意于平息。他还在心里感谢上帝,这伤得真及时!他在美国南部种植园的投资年初就全部撤出来了,在美国南北战争硝烟渐起之时,他情愿躺在远在千里之外的伦敦庄园的床上。他可不愿意也蹚不起辉格党和托利党的这瓢浑水。
在庄园内外都在为公爵先生的健康忧心忡忡忙进忙出之际,只有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当然已经知道德沃特公爵只受了些轻伤,但是他不敢去探望。可怜的人被公爵先生当时那一句「别在这里,雅各,我求你」折磨得五内俱焚了,几天下来,饭没有吃多少,屋子的雪茄抽了一地。
德沃特公爵几乎从没有求过他,当然,他也不需要用乞求的语气,公爵先生使用的一般句式是「雅各+及物动词+名词」或者直接是「雅各+名词」,举个简单例子来说,「雅各,抱我」或者「雅各,蛋糕」,清晰明了,一目了然。
但是现在,他让公爵先生害怕了,他滥用信任,道德败坏。他怀疑现在只要他再碰触一下公爵先生,对方就会条件反射地害怕被粗暴对待。
可是他好想去探望他,德沃特公爵又怕痛、又怕寂寞,以前受了伤或是生了病,必须要一刻不停守着他、照顾他,他睁开眼睛就得要有人在旁边听他吩咐,那种时候他格外任性又格外不讲道理。而且,道格拉斯先生异常迷恋那样子的公爵,他不会到处乱跑,只会闷闷地在床上蜷成一团,等自己一回来,就扑上去拼命黏着。
道格拉斯先生站在窗前,一根接着一根地抽雪茄。太阳从远方威斯敏斯特教堂的尖屋顶升起又落下,桌子上摆着一堆书。苦闷的时候他就读书,几千年前苏格拉底就教会了我们,凡精神上得不到爱情滋润的人就去河边思考吧。
他重新又坐在桌前,拨亮蜡烛,开始写信。
「给我亲爱的a.d,你知道我给你写私人信件时从不用敬称。我这次给你写信,是为七月十一日晚上及十二日下午发生的事向你道歉。」
道格拉斯先生展开信纸,鹅毛笔在纸上停顿了,他想了想,继续往下写。他写到一半,摇铃叫人进来,订一张从伦敦回伯明罕的火车票。秘书一离开,他突然发觉思绪被打断了,这封信的下场同之前尝试着的许多封一样,再度在蜡烛上享受了一场火葬。
道格拉斯先生还是决定亲自去找德沃特公爵,至少他在离开前他要向庄园的主人道别。
道格拉斯先生敲门进去时,德沃特公爵半倚在床上的枕头和靠垫之中,法兰西斯科则坐在床边为他念一本书。
公爵看到校长先生进来,坐起了身,感到十分惊讶。
「噢,雅各,你该不会是……该不会是看到报纸上的消息,特意千里迢迢地赶来给我送葬来了吧?我就说嘛,泰晤士报如果是垃圾的话,每日电讯报就是垃圾当中的垃圾!你还总要我多读书看报!」
「什么?」
「你……你不是回伯明罕处理工作了吗?」
「不,实际上……」
「法兰西斯科,」公爵先生转眸望向黑头发的年轻人,「请给我和校长先生端两杯红茶来。」
他看到这位黑头发的年轻人走出去并带上房门后,才问:「你既然在这里,为什么我一直没看到你?我还以为你是赶回伯明罕了呢。」
「噢。」
「我受伤了,雅各。」
「您伤得很轻,公爵先生。」
「好吧,你要这样想的话。」这句话让公爵先生感到不快,不过他还是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来实际上是想说,我订了回伯明罕的车票。」
「那你是要回去了吗?」
「是的,您现在伤怎么样了?」
「噢,还有点疼,不过基本上好了,你要看看吗,雅各?」
「我想我并不是医生,公爵先生。」
这句话让公爵先生感到没有话说了,恰好这时,法兰西斯科的敲门声响起,这如同赦令般,道格拉斯先生立刻起身告辞。
晚饭后道格拉斯先生去了小爱德华的房间,后者正躺在床上翻一本画册,看到校长先生进来,懒洋洋地说。
「嘿,校长先生,艾伦给我留了封信,说他过几天才能来。」
「好吧,不过也没什么了,我明天就回伯明罕了,爱德华。」
小爱德华一下子跳起来,眨着他那双蓝绿色的眼睛。
「明天?那您还过来吗?」
「恐怕不,也许很久都不会过来了。」
「噢,上帝!您这是怎么了?法兰西斯科还在这里呢!您打算就这么放弃了吗?您和我父亲骑马时发生了什么吗?」
「什么也没有,爱德华,你给我从床上下来!」道格拉斯先生把腋下夹着的一堆书啪地一声砸在了书桌上,「我得给你布置点任务,等你回学校时我得要检查,如果你不想挨鞭子的话。」
「噢,校长先生!我觉得我让您来真是个错误!」
「给我坐好!还是你想现在就挨鞭子?」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接着德沃特公爵那高挺的鼻子首先露了出来。
「我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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