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几望见他身影,放下抱臂的双手朝他一笑,“看王爷这么高兴,想必是事成了?”
喻尝祁亦是一笑,点了点头。
心中似乎是早有预料般,凉风舒卷而过,灯火下眉眼缱绻,暗自松了一口气,只是刚要动弹身子时,背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禁不住皱了皱眉头,喻尝祁察觉有异,忍不住上前扶住他,“怎么了?”
他勉强笑了笑,尽量站直了身子,背上的刺痛感却越来越强烈,好似无数跟绵针拼命的扎进肌肉间,想要扎穿他,其实从上一次归府延这么说来,他便知道自己已经没救了。
封脊针看起来确实简单没那些独门秘器厉害,却胜在折磨人,如果取不出那便永远取不出,虽然之前大有好转,偶尔的疼痛也能忍耐下来,但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休养了,只怕到时恶化,自己会承受不住。
喻尝祁却像是知道了什么,声音有些不稳,“那些针是不是还没有取出来?”
叶凡几不以为意的一笑,伸手推了推他,“怎么可能,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二叔么?其实早就治好了。”
“……”
看喻尝祁还是一脸心有疑虑的样子,他故作不耐烦起来,“王爷要是不信,我们来打一架试试?”
“……真的没事了?”
“别不信啊,说好的信任呢?”原本极力想忍住,奈何那刺痛越来越刁钻,几乎让他站不住脚,为了防止被喻尝祁看出来,他径自一转身子,直接抱住了他,耳边轻语,笑得有些无赖,“不如王爷你背我吧?你还记得么?”
他伸手在这条街道指了指,“上一次你昏迷不醒害得我背了你一路,这一次轮到你背我了,好欠好还,互不相欠嘛!”
喻尝祁却有些无奈,微微伸手拉开了些距离,眼底像是星辉散落的温柔,“我们哪里来的相欠?你若是想,我予你便是。”
说罢,屈膝蹲下,叶凡几站在原地看着他,神情在灯火中晦暗不明,片刻后也不再犹豫,直接爬上了背去。
双手圈住他脖颈,紧紧地捱在他耳后,气息也洋洋洒洒的喷薄在颈项间。
唯独额发间冷汗析出,叶凡几却依旧笑得没心没肺,“这样我们算不算两清了?”
“不算。”眼睛看向前方,感受到身后那颗心脏的跳动,唇角微勾,“我想给你的还没得及应允,怎么可能会两清呢?”
月色流霜,曳出一池清晖,只是波光粼浅,石子一投进去,剩下的便只有支离破碎。
红柱后微微转出一个身影,一身黑衣仿佛融于夜色。
远处的掌灯宫婢已经远去,剩下几盏八角宫灯在屋廊间摇晃。
手指划过,曳出一圈涟漪,他缓缓出声,“你想要的,朕都允了你,爱卿是否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廊下的黑衣走了出来,拉下脸上的遮掩,露出一张清隽俊美的容颜,只是面色苍猗,透着抹风尘倦怠。
“臣要看着事情结束,才得安心。”
“哼。”周立宵挑了眉头,“你倒还是老样子,生前是个什么德行,死后还是什么德行,朕说的话你又何曾听进心里一句的?”他站起身来,转眼看过,“莫不是倚仗着朕宽厚你,有恃无恐罢了。”
男人微微一笑,眉眼间的fēng_liú多情已然淡去,“陛下若是愿意这样想,臣便依言听遵从一次。”
眼中笑意淡去,周立宵静静道:“你这次求朕全了他们两人的情意,又焉知朕下次不会出尔反尔毁之杀之?”
男人却还是笑,从来这般自信,“臣相信陛下。”
周立宵冷哼出声。
“臣这半生蹉跎,未得行孝善使,误己误人,如今有幸归来,但愿得偿夙愿,那孩子怪臣有所亏欠,臣也想尽一次责任。”
周立宵看他,“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这是害他还是帮他,你心里没点数?”
“有数。”男人展颜一笑,“臣只是尊重他的意愿罢了。”
无声的叹了口气,周立宵道:“你到底还是怪朕,当初慈老若是不跟朕倔,早日交出你们兄弟为朕所用,朕也用不着费尽周折才骗得你来。”
他言语之间颇含微词,男人心下自然也觉得不爽,却不好僭越。
“如今一人归隐,一人……”周立宵瞥了他眼,“早逝,形如半人半鬼的……啧。”
似乎听出他嫌弃的意思,男人好心情的道:“世事无常,命运如此。”
当初南岭之事本该早已平息,他本该班师回朝,应了这人的承诺后辞官归隐,只可惜世事真是无常,一封密旨传出惹得乱民暴|动,当初随军而去的人几乎全部被害死在南岭,他倒是命好,拼力逃了出来,从此半人半鬼的活着。
如今慈家没落,当初的过往也烟消云散,从此一捧黄土埋得他性命,亦断送了他的所有。
眼中漾起怒意,周立宵冷笑,“慈卿房,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说出何人救得你?”
慈卿房看他,一如既往的摇头,“恩重如山,臣如今无以为报,又怎么可能轻易说出恩人的性命为他招来祸患?”
“你别忘了谁是君谁是臣?”
“臣不吃这一套。”他很爽快地道:“臣一介半死之人,陛下又何必跟我拘束这些凡礼?”
“忠君当效,本就不是臣之夙愿,陛下若是介怀于此。”他眼神微动,透着抹世外洒脱,“大可再杀臣一次。”
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隔日一早,便听闻宫中的仪仗队已经浩浩荡荡的离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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