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了,林晓峰一袭白绸衬衣,手里一杯清冽的酒酿,站在窗前,冬夜,星星格外亮,每一颗都像他的眼睛。不知他远在香港,还好吗?虽然知道,周翩会很好的照顾他,还是忍不住挂心,那个小东西。林晓峰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喝下最后一口酒,擦干净手指,这才小心翼翼的打开三层红外线监控的保险箱。
里头不是金条,也不是存折,而只是一沓照片。微笑的小涵,嘟嘴的小涵,撒娇的小涵,生气的小涵,每一张都很生动,仿佛能刻进自己的心底。
林晓峰看着,紧抿的嘴角,露出一抹温柔。
或许,命该如此。
当初,自己没有能力保护他的时候,却曾经和他那般亲密无间;如今,自己已经站在了顶峰,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再也碰触不到他。
门被踢开,林晓峰不悦的把照片护在胸前,喝道,“谁?!”
门口,站着苍白的女人。
林晓峰的声音又冷又淡,“我吩咐过,不许进来。”
女人歇斯底里的吼,“你就和照片过一辈子吧!”
林晓峰抚着照片,脸上露出温柔,“要能看着他一辈子,也是福分。”
女人怒急,冲上来撕咬,被林晓峰一把甩开,“你腹中还有胎儿,我不与你计较。”
女人的声音带了哭腔,“你还知道,我肚子里的是你的骨肉?”
林晓峰面无表情,“出去。”
女子的声音带了三分祈求,“林晓峰,你就不能回头,看我一眼?”
林晓峰把照片小心翼翼的收在怀里,拿起外套,“你若是喜欢书房,留给你便是。”说罢,林晓峰头也不回的离去。
出门的一霎那,林晓峰听见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叫。
客厅里,才六岁的长子看向他,眼神里,除了恭敬,就只有生疏和畏惧。
这是个早熟的孩子,可偏偏他是自己和那令人作呕的女人的产物,林晓峰甚至不想去看他一眼,转身上车,吩咐:“去欢享夜总会。”
一夜醉生梦死。
第二天回家时候,就听见女人歇斯底里的哭闹告状,四爷坐在厅里,一边咳喘一边捣着拐杖,“反了!他反了!”
林晓峰看着那个老人,当初那个不可一世的四爷,已经老了,脸上灰败的气息,声音里带了憔悴。
林晓峰嘲弄的看看虎落平阳的老人和不依不饶的女人,抽身上楼,“四爷,好好养老,莫再东管西管,白白惹闲,来人,送客。”
四爷灰败的脸色,变得通红,咳得喘不过气来。
林晓峰不再理会,径自进了书房,不经意一瞥,正对上走廊尽头,儿子那双清冷黝黑的大眼睛,透着冷漠和厌恨。
把自己关进书房的一霎那,林晓峰觉得,安心,但是,寂寞。
八月,四爷死了。死在自己家里。
林晓峰接过四爷最后留下的林家产业,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女人披头散发,哭得歇斯底里,“是你害死四爷的!”
林晓峰毫不避讳,“那你为什么不问问,你和老不死背着我干了什么?”
“四爷不过是想给你一点教训而已!你……你竟敢痛下杀手!”
林晓峰冷笑一声,不再理睬疯狂的女人。
女人歇斯底里的抓着他哭嚎,“我跟了你那么多年,四爷把你一步步捧上去,你就这么对我们?!你给我一个交待!你倒是给我一个交待!”
林晓峰厌恶的甩开他,“交待,自然会给你。”说罢,拂袖而去。
临走时,他隐约听到一个冷静而幼稚的声音,“妈妈,别再闹了,四爷死了,我们也没了靠山,还是低调些好,别再惹爸爸生气。”
林晓峰怔了怔,那是长子的声音,那年,他不过七岁。
九月八号,林晓峰记得,这是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日子,那天夜里,一身新手布衣的自己,第一次,见到那个可爱的小道士。
而七年后的那一天,也是女人临盆的日子。
第二天,林晓峰迟迟到了医院,见到那个憔悴的女人,护士抱来他的幼子,林晓峰接过来,淡漠的脸上始终没有动容。
女子扯开干裂的嘴唇,讨好似的笑,“你看,他眼睛很像你。”
林晓峰不置可否,很久,才淡淡道,“你不是说我欠你一个交待?”
女人怔了怔,张开嘴,仿佛一只岸上的鱼,徒劳的喘息。
林晓峰从怀里掏出一份离婚协议书,“签了吧。”
“不……不!!”女人抓住他的手臂,“晓峰,晓峰,你我那么多年,你怎么忍心……”
林晓峰轻易就避开虚弱的女人,站起来,“我早就没有心了,痛快些,签了,也省得难堪。”说罢,抱起尚在襁褓的幼子,转身出了房间。
临走时,他听见女人撕裂般的痛哭。
女人死在了医院里,割腕自杀,虽然被及时发现,却染了败血症,还是逃不过一死。
七岁的长子抱着弟弟,脸上满是戒备。
林晓峰把自己锁在书房里,一霎那,他想笑,又想哭。
冷清清的家里,只剩下沉默早熟的长子和嗷嗷待哺的幼子。
父子间生疏的可怕,一天下来,除了礼节似的问候,也说不上一句话。
日子一天天过去。
林晓峰知道,小涵在香港很幸福。
周翩为他庆生,买了一套小花园,里头种满了百合和玫瑰。
林晓峰也知道,小涵近日里迷上了街头的游戏机和烤肠。只是街头的东西往往不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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