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钰抿了下嘴唇,带着哭腔含糊不清地求证道:“可是,可是……”
江笠与斩钰额头相抵,轻声道:“阿钰,少爷就剩下你一个亲人了。”
斩钰的睫毛颤了颤,那挂在眉睫上的一颗豆大泪珠子就滚落下来。
亲人这个词,让他心底泛开一股温馨的暖意。仿佛倦鸟寻到归巢,他的悬着的心终于缓缓落回实地。
他是少爷的亲人,是唯一的亲人。少爷永远都是他的。
“那好吧。”斩钰将弹弓抓在手里,在泪水中朝江笠绽开一抹如释重负的笑靥,“少爷说拿着,我便拿着吧。”
在江笠赞许的目光中,他抓着弹弓,朝等在门外的别蜂起很大声地哼了一声。
在经过别蜂起身边时,他稍稍停下脚步,小声道:“这种玩具,我小时候早就玩腻了!不过看在少爷的面子上,我就勉强玩一下吧哼!”
然后很傲娇地跑掉了。
别蜂起隼眼一瞪,心中卧槽一声。感觉他跟斩钰的战争才刚刚开始啊!
回头就见江笠正站在门边笑眯眯地看着他。
“辛苦二公子了。”
别蜂起立刻咧嘴一笑,几步上前将江笠狠狠抱进怀里。
“你我夫妻之间,不必说这些!”
终于打败了桂臣雪,打败了沈少昊,打败了斩钰!不容易啊!甜蜜的二人世界正在向他招手!
江笠拍拍别蜂起的脸:“二公子,你且,阿钰只是个孩子,你我二人便如同他的父兄——”
“难道不是兄嫂吗?”别蜂起笑嘻嘻道。
江笠莞尔:“夫人看得清局势便好。”
别蜂起在江笠嘴上猛亲了一口,亲出一声响亮的啵声。也不知道是恼的,还是羞的。不过无论是哪种,只要亲江笠一口,他就心情愉快。夫人就夫人,他已经看开了。
别蜂起拉着江笠的手往屋里走,边走边凑近江笠耳边悄声咬耳朵道:“我看了日历了,今天的日子挺好的,宜婚配……”看走的方向,别二公子那目的性是很鲜明的。
江笠揶揄道:“二公子不是已经被婚配给在下了吗?”
“我说的是……叽叽咕咕……”
“——少爷,米行的许老板亲自送货来了!请您过去验收呢!”
这边刚打发走了斩钰,那边便蹦出来个赵侍卫长。人未到声先到,嗓门大的,在前院玩弹弓的斩钰都能听得见。
不过别蜂起……没反应。
江笠拍拍别蜂起的肩膀,憋着笑安慰他道:“不急,不急,来日方长。”
然而别蜂起坚决假装听不见,抱着江笠不肯撒手。
也许赵侍卫长以为自家少爷是个聋子,他又鼓着气吼道:“少爷,你在哪,快出来啊!公子,你看到少爷了吗?”看架势,是不把别蜂起喊出来不罢休。
江笠哈哈笑起来。
别二公子的脸瞬间就黑了。他决定一回去马上把赵侍卫长发配回老家种红薯。
又是吵吵闹闹,热闹非凡的一天。江笠发现自从与芜地堡相识之日起,他身边真的再无冷清之事。
他曾向往冷寂,理智与秩序,今日方知这热闹的乐趣。
别蜂起气冲冲地跨出门去,边走边踹赵侍卫长,赵侍卫长莫名其妙,然而不敢反抗,只能挨着。
望着两人吵吵闹闹地离去,江笠嘴角不由勾起一丝微笑。
重新坐回案边,他继续手上的账本工作。
明日便要收拾回芜地堡了,该料理的事情还是宜早不宜迟。至于别二公子,他计划是回到芜地堡再好好享用……额,是好好疼爱。不急。
想着别蜂起的事情,江笠又不由地将目光投向窗外。
他曾身居高位而骄纵自负,也曾一朝跌落凡尘心怀怨怼。他曾汲汲于功名权势,也曾被爱恨情仇蒙蔽双眼。有过极致的欢喜,也曾悲痛至绝望。其间酸甜苦辣各种滋味,不足为外人道。
然而云霞有聚散,四季有更迭。闲看风起云涌,淡赏花开花落,何尝不是一种境界?
正想着,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道尽头响起,一溜儿就往他这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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