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野的居民,向来不太喜欢外来者,连邻近的村落也不常和他们来往。其他的村庄还会互相联姻,或者招赘,不过姥野从以前便自恃为武士之后,十分高傲,外来者很难打入他们。”
自称还要从姥野村翻过两座山头才能到家的农人,以悠哉的口吻说道。然而,回视两人的目光仍旧有点担心。
“……恩……我曾听说过,夏天晚上,有时鹧会降落在姥野的城楼鸣叫……”
在烈日的照射下,连喉咙都被晒乾的鹰司,声音失去平时的柔和,听起来十分沙哑。时而相当于鹰司保护者的仓桥,流露出担心的目光。
“唉呀,那指的应该是虎鸟吧。”
“虎鸟?”
“唔,一尺(约三十公分)左右的鸟,会选在夜间或阴雨绵绵的日子,发出咿一咿一之类,令人不寒而栗的阴森叫声。
以前便流传着,鸟一叫就代表有人死了,据说鸟会招来恶兆,是一种不祥之鸟。
倒是你们,这村里的人很讨厌外来者,连旅馆也没有,晚上打算住在哪里啊?”
“我们已经和巡警联系过了,晚上应该会在那里过夜。”
深知村庄排他性的农夫,为了两人今晚的住所担心不已。鹰司对他说明今晚的行程安排。
“唔思。在姥野村里面,比起警员或其他人,说话最有份量的,还是现今村长的岳母,也就是本家的大珑尊老……。
不过,既然巡警愿意留你们过夜,那就没什么好担心了。”
“岳母?村长是招赘的吗?”
被小村落内的人际关系略微激起好奇心的鹰司,继续往下追问。
“对,这里的当家代代只生女儿,就算偶尔产下男婴也会受伤或生病,很少长大成人。本家会从几处分家挑选年纪相当的男子,招赘到家里。
母系长期握有裁夺村内事务的实权,姥野的名字就是从这里来的。
其他村落都说,因为他们长年来近亲通婚,血缘愈来愈浓,才会养不出健康的男孩子……”
亲切地告诉他们许多事情的农夫,在通往村落的岔路放下两人,趁着太阳还没下山,继续驱马赶车。
“……休假前,系里面山形出生的人曾告诉我,里日本的夏季远比东京燠热。
我以为他是在威胁我……看来好像是真的……”
目送著农夫的背影,开始走上通往村落坡道的鹰司,一边擦拭汗水一边低语。
时刻已经接近黄昏了,暑气却完全不见消退。连鹰司一向滔滔不绝的毒舌功力,也被太阳晒干,半句都挤不出来。
况且他的体力也远远逊于体格健壮的仓桥,根本没力气爬上坡道,很快地便在斜坡上抖着肩膀不停喘气。
适合带往轻井泽、供作避暑旅行之用的时髦皮制行李箱,碰上陡坡的时候,也只能说是累赘了。
“刚才那个亲切的大叔也说,今年是乾旱之年。”
鹰司半接近牢骚的发言引来仓桥的苦笑,他代替中途丢下皮箱叹息的鹰司,若无其事地帮他拿起皮箱。
“你们提到的鹧,是不是能曲里面出现的妖怪?头部是猿、身体是狸、尾巴是蛇、手脚是虎的那个……就像希腊神话的吐火兽喀迈拉,是由好几种动物组合而成的怪物。
你说它会降落在城楼?”
经仓桥用话试探,鹰司终于想起此行的目标城楼,略微观察一下四周。可能是疲倦和暑气都超过平常的缘故,思路有点涣散了.不过,也和天色开始急速变暗有关,鹰司并没有在附近看到容易和城楼联想在一起的巨大建筑物。
村落本身的规模远远超乎鹰司的想像,户数又多,一想到日落后将彻底被群山的黑影所围绕,不由得心生一种窒息般的闭塞感。
“听说山里有座城楼。不过,应该不像姬路城或名古屋城,有那么宏伟壮丽的眺望口吧……”
不好意思连皮箱都让仓桥帮自己拿,因此鹰司拚命用手中的巴拿马草帽为他瘘风。
“来这里之前,我还很怀疑大正时代哪会有什么怪物。不过不知道为什么……
如果是在这种荒山野岭,就算夜里会被某种怪物袭击,也一点都不奇怪。
只要天色一暗,不管是河童啦,或者是天狗,好像会从黑暗中采出头来。难得来这里一趟,我倒想听听虎鸟的叫声呢。”
仓桥半开玩笑地说。
认真归认真,这男人也有大胆勇敢的一面,尽管从学习院时代开始,他便听鹰司说过无数的传奇怪谈,不过,却从未真正相信世上有妖怪存在。
对鹰司而言,像鹌这种身份不明、民间信仰中的妖怪一族,绝对重要到能让他亲自旅行一趟,藉此查访。只不过,原本也包含避暑意味的旅行,却半路杀出了超乎预料的异常燠热。
太阳已经西沉,周围也变得乌漆抹黑,两人行走的道路两旁,却没有类似街灯的东西。车站前尚有几根电线杆,但是这里好像没有电力可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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