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魔人法力高强,那位姑娘动用劫火,集众人之力,才断了他一只手臂。”
“阿阮动用了劫火?”
“嗯,那小姑娘的术法确实厉害。”
“劫火有毁天灭地之能,集众人的力量才断掉那人一只手臂,可见那人法力之高强。”
“从那人的话中,可以听出魔界确有染指下界之心。砺罂在他面前自称属下,可见他在流月城的所为,是经过魔界授意的。”
魔界,这两个字本身就带着诡谲幽密与凶残嗜杀,很难想象它真的有破印而出,席卷三界的一天。
谢衣的声音如常平静:“下界之后,我读了很多书籍,踏遍天下,想要探求更多关于魔界的情况,从而找到消灭他们的方法,但最终还是对他们所知甚少。上古史书中记载安邑部族的首领蚩尤以始祖剑与众神之首伏羲一战,蚩尤战败,伏羲将上万安邑部族的亡魂封入死城,令他们永世不得超生,死城怨气聚集,集天地之气,才演化成魔域。安邑的亡魂成魔,虽是神力不可能预料,但是让亡魂永远困在那里,不得往生的做法,让我心中第一次有了一种上神不仁的想法。这个想法,让我惶恐不安。”
丹青灯罩中烛心摇曳,照的谢衣脸上神色明暗不定,有些黯然,又像有些不甘。沈夜从没见过他脸上这样的神情。
“之后我心灰意冷,加之为防行踪泄露,就隐居起来,直到我做出通天之器,查找到神剑昭明的下落……师尊,你有没有想过,天地万物之道和上神的意志,是从来正确的吗?”
“我们作为神农后裔,去怀疑上神的道,你不觉得讽刺么?”他走近谢衣,用手指勾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你确实改变了很多。”
烛光留照在谢衣脸上,他的睫毛抖了抖,眼下泪痕样的魔纹勾勒出他心里无声的悸动。
“当年神农神上临去时,曾答应要为流月城人找到破解之法,可是他从此再也没有回来,将流月城丢弃在洪荒罅隙,任我们自生自灭,你以为我不曾恨过他吗?”
眼底的人一瞬不瞬的望着他。
他站直身子,像独立在流月城中那无数个幽暗的夜晚:“人在天地间是多么渺小,如果不靠自己争取,会很轻易被碾压在指下。那些公平、正义和安宁,都要自己去争取。”
☆、第六章
“而就像流月城注定走向衰亡一样,魔界也不会永远被困在那个混沌的世界,封印在云顶天宫的那把始祖剑,终会有破封而出的一天。”
“始祖剑,蚩尤……”谢衣喃喃道。
蚩尤,传说中魔域的主宰,当年以大铸剑师襄垣所铸的始祖之剑差一点打败已列神位的伏羲。伏羲畏惧始祖剑的威力,才将其封印于云顶天宫。如果魔界重新获得那股毁天灭地之力,天地间必将血流成河,白骨成山,不知又要以怎样的牺牲,来重新换取安宁。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要以强权镇压武力,以牺牲换来安宁。在人间的二十二年,以及之后在沈夜身边的一百年,这种感触他越来越深。成为初七,虽然是沈夜剥夺了他的意志,但在内心深处,也是他性格某一方面的释放。
他是谢衣,也是守在沈夜身边一百年的初七,这两者的结合才是今时今日的他。他有不能放弃的原则,无法违背的初衷,和埋在心底,只有自己才知道的那份执著。
好在流月城的事情已经结束,他该尽到的责任,沈夜该尽到的责任,他们都已经尽力完成。能够活下来,是他也没料到的事,神女墓中的焉褚之石,本该是生死的界限。可是既然活了下来,就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沉默良久,他说:“师尊可听说过玄冰之玉?”
沈夜侧目:“传说中玄水之龙的眼睛所化?”
谢衣道:“正是,传说中玄冰之玉承载了玄水之龙的神力,是天地间至圣至阴之物。如若记载不错,它应该是克制师尊体内神血灼烧的最好东西。”
“玄水之龙为神裔,平时居于大荒之海七千米处,只在三界将有大浩劫的时候现身,救生民于水火,其余时间皆寐于大荒之海,就算真有这种东西,也不会在人间现世。”
“玄水之龙一旦寿数将近,会去往不周山龙冢等待死亡,因其毫无执念,死后什么都不会留下,眷恋尘世不肯离去的龙裔少之又少。可是传闻有一代玄水之龙,为救护一个将死的小孩,放弃了去龙冢的时机,一直陪在那个孩子身边,直至死亡。死后他的身体消散在大海里,眼睛却化为剔透的寒玉,他的意愿是即使自己不在了,也由这块象征着他本体的寒玉,陪伴那个孩子千万年。凡人的寿数有期,那块玄冰之玉,便从此流落人世。”
“这只是传说而已。”
“说来巧合,我正好知道一个人手中有这件东西。”
听他这样说,沈夜有些讶然,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谢衣,你有没有想过,我所遭受的一切,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是我为自己的行为应付出的代价,我应该接受。”
“那么,我引爆五色石炸开伏羲结界,才使砺罂趁虚而入,之后做出通天之器和偃甲人,而我作为初七,又杀了多少人,要说罪责,我又该担下多少罪责?应付的代价,我与你一同承担便是。”也许这世间的一切都有道理可讲,有天命来管束,但只要与他有关的事,他就会格外执著,那是心所统辖的范围,理智不起任何作用。
谢衣眼中的神情近乎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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