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两人似乎都吃了一惊,一模一样的表情让舒鸿宇忍俊不禁,这父子俩都不是搞阴谋的料,联手都下不过他。
见对面两人还得想一会,舒鸿宇便撩开帘子,看了看四周环绕的石山,问车夫道:“大伯,还有多久到雍州啊?”
车夫头转头道:“快啦,我估摸着后天就能到。若不是老天爷不赏脸,咱明儿就能到雍州吃夜宵了。”
舒鸿宇笑笑,正想说什么,突然脸色大变,一把扯掉车帘,转身往车里。
紧接着车夫也一声大喊:“不好,山崩了!”
唐宁在车帘掉下来的一瞬,就看到了两边山上顺着雨水滚下不少沙石,什么都顾不得了,抱着唐钰就往车外跑。
车夫已经抽出腰间防身用的刀,一刀斩断马的缰绳,翻身一跃跳上马,招呼后面跟着自己的两个兄弟就要跑。
后面两个车夫早就反应过来,最后一辆车那个小厮一直在车辕跟车夫聊天,此时什么都顾不得,看车夫要跑,一把抱住车夫大腿,死赖活赖,跟着车夫上了马。
中间那辆车里只坐着一个九岁大的席瑞,他还不知道什么事呢,车夫已经骑马跑了,好在还剩一匹马,车子还在往前走,只是这马也惊慌失措,胡乱冲撞,车子失了平衡。
舒鸿宇回身抱出唐钰的眨眼间,三个车夫已跑出几丈远,这可真是患难见人心哪!倒是唐宁的家仆要伸手要拉唐宁,可惜唐宁没理他,让他快跑。
眼前只剩一只马,唐宁当机立断,推了一把舒鸿宇,边喊着:“看好钰儿!”边跳下马车,马车虽然速度不快,但惯性依然让唐宁在地上滚了几滚。
身子碾过尖锐的石子,唐宁顾不得痛,一骨碌爬起来,看舒鸿宇抱着唐钰跳上马背,砍断四周缰绳,就要让马回头拉唐宁,可惜此时马已经疯了,只顾一个劲往前跑。
“爹!爹!——”唐钰几乎喊破了喉咙,舒鸿宇死死抓住唐钰,他知道唐宁的意思,他必须保护唐钰,他用尽自己最大的毅力扭过头,咬牙:“驾!”
唐宁管不了许多,看到后面一路跑,一路挣扎想摆脱身后沉重马车的棕马,一瞬间有如神助,一把抓住车辕,被拖行数米,好容易爬上车辕,就见马车里的席瑞就要被甩出车窗,身体一扑,一把抓住席瑞的手。
还好席瑞瘦小,不怎么重,唐宁没怎么费力就把他拉了回来。
两个人抓着摇晃的车壁,总算能喘口气。
但是唐宁知道危险还没结束,这可是泥石流,如果不尽快跑出这片山区,被埋是迟早的事。
唐宁咬牙,艰难爬到车辕上,拉住马的缰绳,试图让它平静下来。当初套马的时候,为图稳妥,一匹马前后栓了四个绳子在车辕。唐宁没有舒鸿宇和马夫的本事,砍断缰绳还能控制马不乱跑。
他从靴子里摸出匕首,这匕首是谢白筠送的,削铁如泥,他没费什么力砍断了后面左右两股绳子。
然后他回身拉出席瑞,对他说:“不要怕,快,爬到马身上,抱住马脖子,千万不要松手,死都不要松手!”
尽管马车快颠坏了,尽管那棕马不停地撅蹄子,但席瑞死死唐宁的话,借着唐宁背后的推力艰难跨上马。
待席瑞死死抓住马脖子,唐宁咬住匕首,用尽最后的力气,脚蹬着车辕爬上马,把席瑞护在怀里。
雨越来越大,天色越来越暗,几乎看不清前方,雨点打在脸上生疼。
唐宁一手握住匕首,一手死死抓住缰绳,把马头左右两边绳子全部割断。棕马没了束缚,撒开蹄子就往前跑,边跑边撅背,似乎想把背上两个累赘甩下来。
唐宁牙咬的咯吱响,压在席瑞身上,在他耳边喊:“抱住马马脖子,死都不要松手!”
掉下来他们就死定了。
话还没说完,一块大石摔碎在半山,碎块迸裂,其中一块极速砸在了唐宁的背上。
唐宁一口气没喘上来,背后剧痛,脑袋一片空白,控制不住地喷出一口鲜血。
鲜血落在棕色的鬃毛里,根本分不清,但是席瑞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他心里一揪,早已习惯了磨难的他,被甩出车窗都没有哭的他,终于控制不住哭了出来。
背上之人救了他,收留他,哪怕他只是让他做个奴仆,他也感激不尽,因为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他好,苦难的生活用血的教训告诫他,千万不要奢求。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位长得像神仙一样的大人,心地也如菩萨一般。从来没有人对他这般好,在危难时刻没有放弃他,用性命保护他。
从母亲去后,空空如也的心被温暖塞满,撑开,涨涨的。从前他孑然一身,穷得一无所有,就像游魂一般无牵无挂,而此时,背上之人并不宽阔的胸膛,让他感到了不可承受之重,让他感到了踏实。
路上的水越流越多,山上落下的碎石碰撞着,互相推挤这,迫不及待的汇入越来越宽的溪流。
原来这就是泥石流,从没见过泥石流的唐宁,不知道怎么逃生,也不知道前路在哪里,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雨水几乎是泼在他身上,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只有身体底下有个小生命,在颤抖,在发热,在传递给他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唐宁的手越来越没有力气,两只小手抓着他的衣袖,压着他的胳膊,努力不让他摔下去。
舒鸿宇打着赤膊,逆流的泥水已经没过他的小腿肚子,平时爱若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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