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照顾了几天孕妇嘛,她能一辈子照顾?这些年,她还不都是靠你养着。”冯桂珍不以为然,“她什么时候转正?都拖了这么多年了!”
“厂长跟我说了,今年就给她转正,每个月工资涨到400块钱。”
为了突显老婆的挣钱能力,陈奎生私自给方玉兰的月薪多加了50元。
陈逸帆瞥了一眼一副小心翼翼地讨好表情的陈奎生,知道父亲的小心思,暗暗埋怨:你这是从小缺爱吗?这么讨好这种蛮不讲理的老太婆,值得吗?
“这还差不多!”冯桂珍满意地点头,说道,“围巾我收了。方家的礼,本来就该比我们家的少。凭什么跟我们家的一样?”
陈奎生皱了一下眉头,纵然心怀不满,到底没再争辩,省得大过年的,闹得不痛快。
陈逸帆观察着憋屈的父亲,生出一种怒其不争的感觉。
照理说,谁掌握了经济大权,谁就掌握了话语权。
到了你这儿,怎么就不灵了?
只能说明你软弱可欺!
你知不知道,前世你去了之后,我们母子俩过的是什么日子?
这个老太婆和那些亲戚,都是喂不饱的豺狼,你懂不懂?
有我在,你就算是“小白菜”的命,也得给我改了!
“你想想办法,给你大侄子在盐化厂找份工作,能办成正式工最好,不行的话,临时工也行,以后再想办法转正。你大哥就这么根独苗,总不能一辈子留在乡下种地。”冯桂珍以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逸阳在城里有份工作,也能谈到好对象。最好是盐化厂的正式工,有宿舍的,那样的话,他就不用总跟你们三口挤在一起了。”
陈逸帆被冯桂珍这发号施令的老佛爷架势激怒了,不满道:“陈逸阳初中都没上完,盐化厂怎么可能要他?我爸又不是厂长,想给谁安排工作,就能安排。我爸得罪了副厂长,整天被人使绊子。那个副厂长正等着抓他小辫子呢,他要是为了这事送礼,没准会被定个行贿罪。”
冯桂珍吓了一跳,紧张地问道:“怎么得罪了副厂长?”
陈奎生瞪了一眼陈逸帆,向母亲解释道:“他那外甥整天不干活,尽拖后腿,还想揽功劳。我批评了几次,就给得罪了。”
“人家是副厂长的亲戚,你批评他干吗?傻呀!”冯桂珍数落道,“从小就是个直肠子,不会做人。”
“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都怕得罪人,都不吭声,活还怎么干?”陈逸帆辩解道,“我爸能在厂里站稳脚跟,靠的是真本事,不靠歪门邪道。我妈能转正,靠的也是心灵手巧、踏实肯干。陈逸阳既没学历,又娇生惯养,别说进不了盐化厂,就算送大礼走后门进去了,他也吃不了那个苦!你们光看人吃肉,没看人挨揍。根本不知道我爸妈平时有多苦!”
“小帆,少说两句!”陈奎生低声呵斥。
“我说的都是实话!”陈逸帆愤愤不平。
“你只知道展现光彩的一面,从来不向家里诉苦,他们自然以为你的成功来得特别容易。他们还会认为,托你办点事,你也该轻松办成。你要是没办成,那就是六亲不认。
“你这是何苦呢?报喜不报忧,只会落得个里外不是人!
“还有,每年买这么多礼物、发那么多压岁钱,还不是平时省吃俭用省下来的。你不说,谁会知道?还都以为你是大款呢。
“这个要盖房,问你要点钱;那个生病了,问你要点钱;还有的要交学费,也问你要点钱……他们谁会知道,我们自己生病了,都得拼命扛着,舍不得都花钱上补习班,我就没舍得跟家里要钱,一直靠自己刻苦学习。我们一分钱掰成八瓣花,谁知道?”
“要上补习班的事,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陈奎生沉着脸埋怨道,“我跟你妈这么辛苦地挣钱,就是指望你好好学习、出人头地,谁让你省这笔钱了?”
“我上回住院,花了家里不少钱,不能再花钱了。”陈逸帆故作委屈地说道,“我自己努力,也能学好。这不是一直都考第一名嘛。”
陈奎生想到陈逸帆从小到大一直都是第一名,脸色这才有所缓和,不过,语气仍旧不好。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我跟你妈再苦再累,也不会缺你的钱。”
“我这不是心疼你们嘛!”
陈逸帆撅起嘴,摆出一副极度委屈的模样。
冯桂珍看看孙子,又看看儿子,眉头拧成了疙瘩,原先计划好的一堆要求,现在不太好说不出口了。
“小帆怎么住院了?”
“他跳下河救人,差点丢命,好不容易才抢救回来。”
陈奎生想起当时的凶险,心里一软,怨气顿消。
他伸手将陈逸帆抱到怀里,爱怜地抚摸着对方柔软的黑发。
陈逸帆知道陈奎生这是心疼了,像只温顺的小鹿一样依偎在父亲怀里,小模样乖巧极了。
“为了救人而送命,傻不傻?跟你爸一样!”
冯桂珍没带过陈逸帆,一年也就见个一两回,对这个孙子并没有深厚的感情。
她明知道陈逸帆乖巧懂事、成绩优异,但是,心里还是偏向陈逸阳这个调皮捣蛋、好吃懒做的长孙。
“逸阳的工作,你上点心。他是陈家的长孙,总不能一辈子当农民。回头,你把带给方家的礼物再带些回家,留着给领导送礼,尽快把这事落实了。”
要不是怕陈奎生生气,陈逸帆真想开口讽刺几句。
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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