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策不记得自己怎么离开监狱的。
虽然他侥幸回到了22岁,也下定了决心要与愁云惨淡的未来抗争,但沈锋脸上熟悉的凶狠着实让他心底不住发怵。从25岁那年被囚禁开始,这个男人已经带给他太多痛苦,他无法不在潜意识里害怕这个男人,害怕他的愤恨,他的手段。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回到十年前,回到那个沈锋被他陷害入狱的晚上?那才是一切的起点。
凌策一副鬼样子跌跌撞撞进了家门,他满是迷茫和疲惫,如果没发生这件事,说不定他可以调动一切力量将沈锋保释出来,然后通过一系列的怀柔政策,让沈锋渐渐忘却之前的事,从而减弱甚至取消对他的报复,但如今一切都来不及了。凌策不知道如何才能化解沈锋对他的滔天恨意。
刚进家门,就看见母亲在大厅里担忧地等候自己儿子。目光对上她的瞬间,凌策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八年前的凌夫人跟他一样,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她身穿华美的高级定制,用的是瑞士一线护肤品,衣服皱了一点点,她能心疼得手足无措,而脸上若是多了一道细纹,她甚至会惶恐得半晕过去。凌夫人过久了奢华精致的日子,凌家崩塌、凌父跳楼的时候,她虽然几近崩溃成疯子,一点点都不能替凌策分担,甚至是一个非常累赘的弱点,凌策却从未放弃保护她。
当时凌家太乱了,凌策自顾不暇,根本无心照顾她的情绪,现在重新再看到这样子精致华美的母亲,他心里一阵撼动,方才在狱中被沈锋吓走的信念又一点点涌回来,是了,他不一定能保护整个家族,但是他守护这个一直对他非常爱护的女人。
凌夫人从小琳那里听说了儿子怪异的举动,连早上的美容护理都没心思做,一直在大厅等他回来,如今见到人她忙上前关切道:“小策啊,你今天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的,你的醒酒药刚吃下去应该好好躺着的,什么事非要这么急着做?你告诉我,看看你爸能不能帮忙啊!”
这一席话听在凌策耳里是久违的熟悉,凌夫人最大的毛病不是败家,而是过分溺爱自己儿子,从小大大凌策无论做得多过分惹下多少祸事,只要凌家罩得住的,凌夫人一定替他做主,所以凌策前二十年过得那么混账,她功不可没。
凌策摇摇头,表示自己无妨,本打算立即甩头离去,走了两步却回头,抱住了凌夫人,抱得很用力,仿佛在害怕下一秒就有人抢走他怀里的人。
没有人知道他这一个拥抱,既是失而复得的庆幸,更多是一种决心。
凌夫人被抱得有点莫名其妙,然而女人的直觉令她敏锐地感觉到凌策身上环绕着的一种悲凉却坚定的气息。
凌策只抱了几秒钟便松开她,往楼上走去。
重生回来的凌策其实对这段时间的记忆不是特别深刻,但父亲的第一个耳光打在了八年前的这段时间,让他能几件大事,有了为下一步准备退路的契机。
既然下定了决心,他就要把事情一点点控制起来。如果他没记错,很快就有一件麻烦事摆在面前,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这件事都让他无比抵触过。
凌策在接下来两天里把自己户头上的钱全都取出,并换成大额美元,偷偷藏在了几条裤子的兜里。然后他又把那些狐朋狗友全部all出来,请大家一顿好吃好喝。他前世不学无术,所交朋友皆是跟自己差不多品质的人,甚至还不如他,常常惹了事无力自保让他来擦屁股善后,加之见他有钱,就都纷纷尊称“凌哥”。
凌策对朋友一向很义气,却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再自甘堕落地与这些人厮混一起,然而毕竟也是跟了自己这么些年,那今天这顿就是离别宴吧。
凌策把这些心里话烂在肚里,注意力都转到了一个男孩身上,祁子州。
上一世他没有把这个男孩放在眼里,这一次他却不得不重新注意起祁子州,因为几年后,祁子州与司徒锋关系菲比寻常,如果他能提前拉拢这男孩子,说不定对他化解与司徒锋的恩怨有很大帮助。
一直默默无闻的祁子州突然受到老大亲睐,众人艳羡不已,祁子州本人却并无特别强烈的表示,秀气的脸上除了微笑还是微笑,凌策倒有点摸不清这个年轻人了。散场前,凌策对他说:“小州啊,我听说你家里欠下不少债?”
祁子州眼神一暗,点点头。
凌策写了个支票给他,数额不算很大,但对于眼前的男孩子来说足以称得上可观。“别这么辛苦,看你瘦的,有什么需要尽管找你凌哥帮忙!”
祁子州讷讷接过支票,犹犹豫豫着想退回去,凌策大概猜出少年人心性,必定是不敢也不想受嗟来之食,但凌策岂能给他拒绝的机会,忙又说了一通话硬把支票塞给他。用金钱来笼络的关系是最不稳定的关系,但他重生的时机不算好,只能用简单粗暴的手段暂时留好印象给他了。
最后要了祁子州的联系方式,凌策才走。
目送对方离去的身影,手里捏着支票的祁子州却是一抹冷笑,本打算转身便把支票撕了,不过转念一想,不要白不要,这才收回口袋。
第三天晚上,刚做砸了一桩大买卖的凌父阴沉了整张脸,加上有人给他告了一状,越发火上浇油,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狠狠地甩了凌策一个响亮的耳光。
凌策被打得头一懵,撞到楼梯围栏上。
凌夫人心都要碎了,冲到儿子前面挡着,哭喊道:“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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