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结盟大典本身虽是没什么实质意义的障眼法,可为了取信于人,整个仪式的流程设计还是相当完善,仪式大致可分为两个步骤:一是立约,于江湖耆老及与会宾客的面前诵读结盟的誓约书,一式二份由二人共同签署、各持一份留存;二则是延续江湖传统,在众人的见证下滴血为盟,兵器互赠信物作为邦谊长存的证明。信物交换罢便即礼成,作为主角的二人也就能悠哉地回到座上继续当背景了。
第一部分的誓约书本是官样文章,江湖上也不兴那些条条框框的东西,在场能听懂的人甚至还不到半数,是以仍是交由司仪诵读,二人仅需签名盖章印即可;第二部分才是众人真正注目所在——此前江湖上甚至还有好使者开了赌盘一赌双方信物的内容为何。如非白冽予等人多将心思放在了之后的行动上无意干涉,下注的人也多是小打小闹,只怕赌局的幕后庄家老早便换了人去。
而现在,随着司仪的诵读,本自分坐于礼台两侧的白冽予和东方煜双双起身上前,几名山庄弟子则按着程序将事先准备好的长案摆上了台……待到二人于案前站定,帮忙打下手的关阳早已将两份约书于长案上铺开,一旁的柳三也已为二人准备好了笔墨,只待司仪诵读完成,便可提笔签署立约。
这本是走过场的程序,不论白冽予和东方煜都没怎么在意。只是当司仪诵读的音声告一段落、二人欲落笔签署画押时,那映入眼底的内容却让二人不约而同地怔上了一怔,东方煜更险些手滑、差点没将笔落在约书上。
——本该一式二份、各执为凭的誓约书,却只有一份记载的是方才司仪所诵读的内容;至于另一份么……内容里同样是约书,所代表的意义却是天差地远。
因为,那是婚书。
白冽予虽早清楚情人想把此事当成婚礼操办的心思,却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会在典礼台上、于总目睽睽之下面对这么份婚书,面上虽因一贯的自制力而未曾露出什么异色,却已不着痕迹地朝东方煜投以一个半是质问半是确认的目光。
只是他这眼一扫,望见的却是男人惊得险些掉了笔的反应,以及回神后既惊且喜,和对上他目光后相同的疑问与困惑。
也就是说,这件事并非东方煜的特意安排,亦非出自于白冽予的手笔……同样惊讶的二人一个对望便即明白了这一点,而在瞧见各自下属面上那种心照不宣的笑容后、就此厘清了事情的因由。
一切不过转瞬之间。
包含与会的江湖名宿,以及台下的一众宾客、看客在内,众人之间两人在瞧着约书时顿上了一顿,而旋即一个对望双双提笔,既有默契地交换着分别于两份文书上签了名、画了花押,整个过程顺当得仿佛什么意外都不曾发生,自也瞧不出台上的人究竟玩了些什么玄虚……等签署既成,二人双双搁笔、递了一份——自然是正确的那一份——给见证的耆老过目确认后,他们便各自取了一份文书收下,一旁的司仪也不失时机地宣布文约已成,仪式进入滴血为盟、互换信物的阶段。
眼见重头戏到来,不光台下观礼的人期待,连东方煜亦不禁兴奋得微微屏息——如今婚书在怀,他本就高涨的情绪自然又加深了几分,而在见着柳三将仪式所用的匕首、琉璃盏和一坛【沉碧】摆上长案后,满怀欣喜地先一步上前启封斟酒,将【沉碧】的澄澈酒液于大碗的琉璃盏中注入了飞七分满。
“今日得蒙各方嘉宾共襄盛举前来观礼,在下殊为感激。眼下便请在场诸位做个见证,碧风楼主东方煜和擎云山庄二庄主白冽予今日于此滴血为盟,自今而后,西楼东庄亲如一家、互为臂助,更将携手同心、共创未来。”
这番话,他是挟着真气之力朗声道出的。听似冠冕堂皇的套话,内中潜藏的深意却让同样听着的白冽予不由得为之莞尔——后者虽向来不怎么在意这些形式上的东西,可面对着情人的冀盼和眼下的气氛,却也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当下主动取过匕首与指尖轻轻一划滴血入杯,而在见着身旁的情人同样依法施为后,本只是微微勾着的笑意转深、先一步捧起琉璃盏近唇仰首,将杯中混合了两人鲜血的【沉碧】饮去了小半。
——尽管白冽予的实力和地位均已为在场众人所知,亦没人敢存着什么非分之想,却毕竟仍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美人,如此直率不失优雅的举动一落、立时便引来了场下一片此起彼落的抽气声……尤其是一些与礼台靠得近的,更因见着青年放下琉璃盏后、那给残着的些许晶莹衬得越发红艳的唇而失了神。如此反应瞧在东方煜眼里,饶是心下早有预谋,亦不免微微起了几分不快。
可不快归不快,该做的事自然还是省不得的。当下探手自情人手中接过已去了小半酒水的琉璃盏,有意无意地循着方才情人就口的位置将杯中余下【沉碧】一饮而尽。
“楼主好气魄。”
知他豪迈的举动怕有大半是出于赌气,白冽予开玩笑滴出言赞了声,右手却已十分自然地取过男人手上的琉璃盏将之搁回长案,并一个颔首示意司仪继续讲仪式进行下去。
看似简单的一个动作,其间蕴含着的,却是实实在在的亲近和熟稔……江湖人对这些兄弟情谊之流的自来看重,眼下二人确实有着相当深厚的情谊,并非如北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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