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牧音觉得自己的心阵阵发痛。她不知道蕙儿伤得怎么样了,恨不得一时飞到她身边看个清楚。此时,她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分析自己的感情归属,可朦朦胧胧中,还是有个声音不断在问着她:是不是呢?这是不是爱呢?这种极度的惶恐不安,生怕失去的感觉,是不是来源于那种爱呢?纵然与放在千寻身上的那种心情不同,可这到底是不是爱呢?
火急火燎地赶回毓清宫,冲进西屋里,看到几个太医正围着床上的蕙儿实施救治。牧音不由分说,拉过一个老太医,低声问道:“她怎么样?”老太医对牧音施了一礼,道:“殿下放心,伤得不重。剪刀没有扎到要害的部位,伤口也不深,修养几天就没事了。”
“剪刀?”牧音愣住了。那老太医见牧音不说话,放开了他,也不再多言,回身干自己的事情去了。牧音寻思片刻,皱起眉头,低声问两旁的人:“怎么回事?谁把蕙儿伤了?”周围的宫人们互相看看,都低下头不说话。牧音奇道:“怎么都不说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们仍不抬头,只有离牧音最近的一个小声说了句:“奴婢……不敢说。”
牧音见问不出什么,冷哼一声,不再理她们。见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她索性在一旁袖手站着,等蕙儿的伤口包扎好了,太医离去,她才来到蕙儿床前。
蕙儿并没有昏迷,见到牧音,一双眼睛射出惊喜的光。不等她开口,牧音便按住她的肩头:“不许动。”蕙儿没有说话,却抓住牧音的手,握得紧紧的,让牧音甚至感到一丝疼痛。她轻轻拍着蕙儿的手背,看着那没有血色的苍白而秀丽的脸,心中涌动着阵阵怜惜,不由得弯□子,想去亲吻她的嘴唇,可是蕙儿却浑身一震,抗拒地闭上眼睛,侧过了头。
牧音和蕙儿已经别扭了很长时间,见蕙儿如此,牧音也不以为意。她看蕙儿好像受了严重的刺激,再加上两边的宫人神色慌张,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但看蕙儿的状态,如果问她,一时激动起来,对伤口大大不好。于是牧音只是好脾气地笑了笑,捋着蕙儿额前鬓角的青丝,柔声道:“蕙儿,伤口还疼不疼?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告诉我。”
蕙儿缓缓扭过头来,睁开眼睛怔怔地看了牧音片刻,又把眼睛闭上,悄声道:“公主,对不起。”声音微微发颤,还充满了疲惫,手上却把牧音攥得更紧了。牧音笑道:“傻丫头,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好好休息……”话没说完,蕙儿忽然睁开眼睛,惊恐地道:“不,公主,你不要走!”话没说完,两个眼角已经淌下泪水,“求求你,就在这里陪着我,求求你!”
牧音愣了愣,心中疑惑,嘴上却忙道:“好,好,我不走,你别激动,好好躺着,好好休息。”蕙儿好像生怕她跑了,不但死死拉着她,还睁大眼睛盯着她,眼神悲凉而空洞,牧音所十分熟悉的,即使她们吵架时也不曾消失过的那种柔和的神采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牧音定了定神,轻轻摩挲着蕙儿的手背,柔声道:“好蕙儿,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别这么傻乎乎的,闭上眼睛睡一觉吧。”听到牧音的温言细语,蕙儿惨白的脸色微微恢复了红润,又怔忡地看了牧音一会儿,才闭上眼,沉沉睡去。
过了大约两柱香的时间,看蕙儿的确是睡熟了,牧音悄悄抽出那只已经又酸又麻的手,站起身来,一边活动手腕一边走出西屋。此时,刚才在蕙儿面前那一副温柔慈和的面容全不见了,牧音回身问那些侍卫宫人,声音也恢复了平时的冷峻和刻板:“蕙儿怎么变成这样?谁?对她做过什么?”那些人还是面面相觑,低着头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牧音正要发火,却见陶维林从别院里缓缓走来。
他们成亲之后,陶维林果然一步都不能远走。牧音从来不去看他,宫里所有的人都知道这对夫妻有名无实。陶维林却也听话,好像真地认命了似的,整天只在毓清宫的别院里过他的冷清日子。像今天这样明目张胆地出来,却是破天荒头一次。
牧音并不奇怪他能出来。他毕竟是驸马,如果硬要出门走走,恐怕侍卫也会从他。但她本来就心烦意乱,一见陶维林,心头更是烦恶大起,不等他走近,就冷冷冲他道:“谁准你走出来的?”
陶维林却像没有听见,低着头走到牧音身前站住,却也不敢靠得太近。牧音不怒反笑:“怎么,今天长胆子了?再不回去,别怪本宫不给你留脸!”陶维林低声道:“我的脸早就不要了,公主想怎样都行。”
牧音厉声道:“我没时间和你废话,回去等着处置吧!”陶维林道:“我这次来,就是来领受处置的。”牧音斜眼瞅着他,不说话。
只听陶维林淡淡地道:“公主,对不住得很,蕙儿姑娘的事,是我不知死活惹下的。”牧音听后,片刻之间,不动,也不说话,只是上下打量着陶维林。在场的人都知道牧音的脾气,陶维林的处境,以及牧音和蕙儿的关系,因此每个人连大气都不敢出,站在四周,动也不敢动。
一阵死寂过后,牧音向陶维林走近一步,道:“你说什么?”声音冷静,没有任何语气。陶维林视死如归般地深吸一口气,道:“是我想要了蕙儿,她不愿意,后来发起疯来,拿起剪刀要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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