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陵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之后,一阵沉默,他环顾四周,目中满是怜悯。
“那他们要怎么办呢?”
晏修白不知道,他苦笑:“如今战乱四起,哪里还有什么太平的地方,就连我自己都是朝不保夕,居无定所,又如何承担得起别人的生死?!”
他现在,唯一能护着的也只有怀中的这个孩子了。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死在了哪个角落里,谁也无法逃脱。
徐子陵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割的孩子了,他身负大机缘,他修炼长生诀,他如今的修为直逼宗师,可就算如此,面对那些茫然的脸时,他也无能为力。
他是可以离开的,他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一点内伤,凭着体内的长生诀也能自然而然的化解,何况他还有寇仲的嘱托在身,可他不知为何,却没能及时离去。
他有同情心,也有一副慈悲心肠,他怜悯善待一切弱小可怜的人,遇到时,他也会出手帮他们一把,可大概是从小到大看的太多了,他虽然会同情,会怜悯,却也有一种麻木。
天底下可怜的人实在太多,杨广的暴政下,他们活得痛苦,如今战乱四起,他们活得更加的痛苦,遇见一个能救,遇见两个会去救,十个二十个一百个,也可以伸出手,可如果是成片成片的呢?谁还能够一如既往,保持着那种怜悯?
因为习惯,而成麻木,徐子陵也不能幸免,可现在,这种习惯,因为晏修白的出现,因为他的行为,而渐渐地有了些改变。
他能随时离开,这位晏大夫又何尝不是,虽然对方坚持自己不是带着这些人北上,而是这些人执意跟着,可这种跟在他的默许之中,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慈悲。
徐子陵也是在这一刻下定决心,陪着晏修白将这些人安顿下来,寇仲那边只能缓一缓了。
......
一路北上,这支由流民组成的队伍,逐渐壮大,从开始的五六十人,到后来的两三百,这是谁也没想到的,怎么安顿这些人,就成了一个大难题。
晏修白想了想,决定带着他们去太原,毕竟那里是李家的地盘,作为最后的胜利者,太原应该算得上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了。
对于他的决定,徐子陵始终保持沉默,没有反对,也没有太过支持,他其实是想将人带去梁都的,那里是寇仲的地盘,再好不过,他也会更放心,可是这里距离梁都太远了,太原比之梁都,更加的适合他们。
徐子陵一路护持,倒也没有遇到太大的波折,人多也有人多的好处,至少一些山贼匪类什么的,就不太敢打他们的注意。
就算只是一些面黄肌瘦的流民,但惹急了,一人一口唾沫也还是能淹死一只老鼠的。
不过,若是遇到某支军队的话,就不好说了。
地面开始震动,尘土飞扬中,黑压压的一支队伍出现在地平线上,徐子陵皱眉,他飞身跃上不远处的一个小高坡,极目远眺,王字军旗烈烈飞舞,有人骑马,有人飞奔,大部分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带了些伤。
他足尖一点,身姿轻盈的落在晏修白的身边,道:“是王世充的军队,大概是吃了败仗逃出来的残军,不知道王世充在不在里面。”
他的声音里带了些幸灾乐祸的味道,王世充可不是什么好鸟,他还是挺乐意看到他吃瘪的,不过这对寇仲来说就不是什么好消息了,王世充战败,说明李世民赢了,对于将李世民列为最大对手的寇仲而言,这实在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王世充一旦战败,洛阳等于就是李世民的了,时间或早或晚而已,李阀实力再次扩大,徐子陵不免为寇仲感到担心,他知道,寇仲和李阀,迟早是要对上的。
这支队伍的突然出现,给流民们带来巨大的恐慌,现在这个世道,军队比天灾更加的可怕。
因为他们带来的往往都是杀戮!
两方的距离近了,对方也看到了这些流民的存在,战败后的军队有的是什么,是低迷的士气,是身上的伤痛,是对敌人的畏惧,他们就像是走到绝路的野兽,在猎人的追击下奋力挣扎。
战火和鲜血,以及面临死亡的恐惧,折磨着他们的意志,让他们更加的没有理智,他们在猎人面前有着多大的恐惧,在看到比他们弱小了一百倍的绵羊时,就会有多残忍。
那一双双原本疲惫恐惧的眸子,慢慢的变得兴奋,染上血丝,已经有人挥刀砍过来了,他们需要用鲜血重新点燃心中的勇气。
“跑!”徐子陵大吼,他整个人如同利箭一般射了出去,朝着最前面的一个骑兵就是一拳,嘭——那人口吐鲜血,飞离了马背,落到地上后,被后面赶过来的马瞬间踩成了肉泥。
双臂真气流转,徐子陵勒着马脖子,大喝一声,咔哒,马脖子被扭断了,他抓着马头,气沉丹田,那匹成年骏马就这么被他甩了出去,砰砰砰,接连撞倒十几个人,才止住了一往无前的气势。
场面彻底乱了起来,就连晏修白都控制不住,他将孩子背在背上,用带子牢牢绑住,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救人,救更多的人。
琴声铮铮,徐子陵心下一动,扭头就看到那个左手抱琴,右手执剑,剑光闪烁间,一具具尸体在他身后倒下的人,原来他就是那天晚上和宇文化及动手的人,他很是意外。
可现在却不是让他想这件事的时候。
徐子陵身形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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