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俊卿奉旨入宫,等了许久,不见皇上御驾。正纳罕时,却见前头转出个俊美少年,眉眼灵动,顾盼神飞,竟比他心心念念惦记着的锦袖更要标致几分。
他心中一阵激荡,忽地却又念起皇上新纳了个侍儿,听说其人极其俊美,想来便是眼前之人。皇上心尖儿上的人,任他色胆包天,也是不敢招惹的。当下便是一万个心驰神往,也只得忍下来,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地等着皇上传召。
那少年到了他近前,笑吟吟地行了一礼:“敢问大人可是葛御史?”
葛俊卿只觉得一股异香沁入心脾,心防一时间都放了下来,连忙道:“正是下官,敢问阁下是?”
少年笑得前仰后合,摇着手说:“当不起当不起,我哪当得起阁下二字。我叫韶玉,是皇上身边的人。皇上身体不适不便前来,改召葛大人前去探望。”
葛俊卿只觉得这少年美的不可方物,更兼着灵动可人,无论他说什么,自己便应什么,生怕他神情里露出半分不快。听得他如此说,立刻道:“皇上报恙,做臣子的理当前去探望。请公子带路。”
少年笑道:“叫什么公子,叫我韶玉就好。葛大人请跟我来。”
韶玉带着他一路往禁宫里走,葛俊卿几回迟疑,皆被他笑语打发了。直到了一处幽深所在,韶玉进了宫苑,隔着月门向他招手:“快来。”
葛俊卿心中如细细擂起阵密鼓,激荡不已,一时之间隐隐有些期盼,说不清道不明如何作此荡漾神思,却又道:“韶……公子,皇上在何处?”
韶玉摇头笑道:“呆子,都到这儿了,你还问我皇上在哪里么?”
宫苑里寂静无人,惟有鸟雀落在檐上啁啾。已是暮色将近,天边染了一抹胭脂红,连着一片枝叶繁茂的紫叶李。韶玉扶着棵花树,用笑眼觑着他,轻声道:“你不记得我,我却是早记得你的。进宫之前我曾在宣王府住过一阵,那时候我曾见过葛大人几回,自那之后便难以忘怀……”他神色黯然了些,带了几分怨意,“只可惜那时候葛大人眼里只有锦袖公子,根本不曾记得我……”
葛俊卿一时心驰,不由得上前,把住他的手轻轻一握。
“如何不记得,我也曾见你在我那堂弟身边服侍,只是碍着他,心中便是有千言万语也不敢倾诉!你一直惦着我,何尝不知道我心里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呢!”
韶玉脸色一扳,把手抽出来道:“葛大人这便是骗我了,我在宣王府不曾服侍过王爷,只闲住几日,便被王爷献给了皇上。”他冷笑,“原来葛大人确实不曾记得我,却让我日夜为你平白相思……”
他说着,几乎要落下泪来。葛俊卿慌了手脚,连忙扯着袖子给他拭泪,连声道:“是我辜负佳人,今日既知你对我一番心意,我必然不会再有负于你!”
韶玉破涕为笑,抬眼望着他:“你说的可当真?”
葛俊卿道:“自然当真!”
他说着去搂韶玉,韶玉忽地一笑,轻轻推开他,脱身往房里去了。
葛俊卿紧赶了两步,却又住了脚。韶玉回头看他一眼,笑道:“有人把你的脚绊住了么,不敢跟来?”
葛俊卿经这几回撩拨,万般踌躇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莫说皇宫禁苑,便是刀山火海也敢去闯,口中道:“便得你一笑,我还有什么不敢的!”急走几步,扯着他袖子,却在手里滑脱了,只留了满手余香。
葛俊卿越加心痒,直追着他进了屋,隔着几重帷幔见他身影往里隐去了。心急起来,口中喊道:“韶玉别走!”直往里撞去。
他直追着进到最深处,见明黄的帐子在风里起起伏伏,里头影影幢幢。恍如隔云看月,隔影看花,越加勾人。万般宫禁都顾不得了,伸手将那帐子一揭,里头竟睡着靖远!
韶玉从帐子后头转出来,怒目瞪着他,劈手往他脸上掴来。
“狗胆包天的奴才,竟连皇上的龙帐也敢窥看么!你擅自入宫,调戏我不成,一路追了进来,还窥看龙帐,莫不是要行刺皇上!”
葛俊卿顿时犹如被一桶雪水劈头浇了下来,浑身凉了个透。他心知受了算计,情急之下却一句话也辩解不出,半分都动不得,直瞪着眼,张口结舌道:“我……我……”
靖远坐起来,眼里分明已不认得他了,半晌才道:“什么人!”
葛俊卿哪敢答话,连退几步,掩
着面便转身要逃。
韶玉哪容他走,劈手扯住他,扬声道:“来人,拿刺客!”
方才分明还不见侍卫人影,这一呼之下,数十人提着枪戟冲了进来。葛俊卿一介文人公子,哪当的住这阵仗,先已骇得腿软了,哪还挣扎得了,慌乱之际被搡住跪在地上,等靖远发落。
靖远直着双目,只回头看韶玉:“玉儿……还有药么?”
韶玉道:“皇上先处置了这个大胆刺客,玉儿伺候您服药。”
靖远应声道:“给朕把他拉下去!”
众侍卫齐声应是,将葛俊卿押解下去。
靖远见他走远了,连忙扯住韶玉袖子,只问他讨药。韶玉服侍他服下了,靖远这才又昏昏沉沉地睡下。
葛俊卿被押下狱的消息传了出去,葛嘉如遭了晴天霹雳一般,被一口气哽昏了过去。半晌被人救过来,捶着床榻道:“那孽子!老夫就知道他早晚会栽在这上头!”骂了半日,静下来琢磨了些许时候,让人先去探听消息,买通人照看着,防着葛俊卿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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