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听罢,又多瞧了武攸暨一眼,再复而行礼作别。
武攸暨是出了名的闲散,他未曾在意过自己名义上的赐婚妻子,也未曾在意过朝政,他一心只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年年月月地去栽种一种叫做“思念”的蓝色牡丹。
李令月的确是在南山别院,司马安也在。
李隆基到来的时候,司马安正欲起身回避,她又瘦了一些,像是随时会被风吹走一般,脸色也异常地难看。
“令月?”司马安看着李令月按住自己的手,苦笑道,“你这个做姑姑的,怎么能让侄儿看见这些?”
“本宫不管别人怎么看,”李令月坚定道,“你都要陪着本宫,无时无刻。”
司马安拗不过她,只得再次坐下陪衬,李令月夹起桌上糕点,亲自给司马安喂食,两个人亲密无间。司马安换回了女装打扮,也是形容俏丽,别有一番俊秀风范,只是这一幕落入了李隆基眼中,却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姑姑,请姑姑救侄儿一命。”
“隆基,惹什么祸了?”李令月不正眼看他,抬起手用袖口替司马安轻柔地拭去嘴边残渣。
李隆基目瞪口呆,甚至怀疑面前这个人是否就是镇国太平公主本身,他从来就听说这个姑姑颇有祖母的遗风,做起事情来心狠手辣,从未把人放在心上,如今怎么对一个陌生女子如此好了?
“隆基得到消息,皇上已经驾崩,韦后与安乐公主欲要夺权,还请姑姑看在侄儿以及众位李家子嗣的面上,助侄儿一臂之力,除掉韦后乱党,拨乱反正。”
李令月的手一顿,“本宫为何要帮你?”
司马安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隆基,瞧他样貌,喟叹他果然少年英才,不是李显那一窝囊废可比的。
“因为姑姑身上流的也是李家血脉,请姑姑怜惜我们!”李隆基重重在地上磕头,言辞恳切。
李令月脸色平静,执起司马安的手,淡声道:“可曾觉得凉了?”
司马安点点头,又多瞧李隆基一眼。“他.....”
“我们回屋去罢。”李令月轻缓道,撇下李隆基独自跪着,自己牵着司马安的手,浅笑着往主居所而去。
司马安,除了你,本宫不在乎任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放心,司马不是精分,某木会交代清楚的,结束的话,就在这几日了,仔细看着
98唐隆之变
夜色寂寥,忽听窗外零碎作响,李令月抬眉定神听着,继而绕到了窗扉前轻轻推开。
果然又下雨了。
李令月腰杆挺的笔直,垂眸往外望去,一个人影映入她的眼帘。
李隆基正低头跪在外头院内,几片被风雨吹打的叶子落在了他的周围,落在了他的肩头。他似乎没有感觉到正在下雨,也没意识到李令月正在看着他。挺直的鼻梁显示出他性格中的坚毅,微翘的下巴代表着他的傲气。
李令月心想,这李隆基倒真的有几分太宗的样子,怪不得母后当年对他夸赞有加,说李家终于出了个好儿孙。
母后......
李令月闭目,心内一紧,身形不稳便抓住了窗沿。
来不及见您最后一面,来不及送您最后一程,不过不用担心,长山陵寝,太平百年之后亦会陪着您长伴底下,那时候我们一家人便能够和乐融融,不再这般算计彼此了罢。
您毒死了父皇,太平却不能动您分毫,是非对错,就让您的无字碑评说,太平会和司马去墓前见您,您还不知道司马吧,她就是当初被您设计滚落山谷误以为死了的那个人,她没死,她没死......
可如今,我保不住她了,母后......
“令月,令月?”身后的人转醒,连着呼唤了两声。
李令月抬手以袖口抹了抹眼角,转身的时候又换了另外一种神情,满不在乎道:“来了,叫什么叫,本宫不正在此处么。”
“你在窗前发什么呆?”司马安蹙眉道,“李隆基还在?”
“他还在。”李令月替司马安掖好被角,以额贴着她的关忧问道,“饿了么,要不要吃点东西?”
“这回我睡了多久?”司马安问。
李令月犹疑过后道,“不久。”
“到底多久?”司马安焦急,她越是不回答,越是表明心虚,自己情况也就越是不妙。近来她发觉自己变的越来越嗜睡,脑袋整日昏昏沉沉地,刚开始与李令月对弈的时候还能下个三盘,但如今下到一盘时候便已经瞌睡连天,竟连自己什么时候睡去也不知。
“几个时辰而已。”
李令月眼下的青色越发明显,司马安疼惜地抚摸她的脸庞道:“你是不是都守着我没有好好睡觉?你怎么这么傻,见我睡了你也上来睡呀,死命挨着清醒着,你自己的身子还顾不顾了?”
“本宫有去休息,你不必多言。”李令月避开司马,转身对着外头喊,“来人,温一些饭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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