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哥一把将他揽进怀里,不再问了,也什么都不想听。
可他依旧痴痴自语:“我不敢走远,怕此地的花仙不认识路,把爹的话捎丢了。三年了,她一直没有到梦里来。我等了三年。爹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龙哥笼着他,手在他头上一下又一下抚,柔极了。
“不是的!”他说得无比肯定,“是你爹他放心了。走时无牵无挂,去后无欲无求,这叫瞑目!”
“唔!”
卢蝎虎在他怀里用力点了点头,忍一忍,嚎啕大哭。
第11章 十一、嗅色可餐矣
走了一趟荒村,什么心结都解开了,也不再存着不可说的秘密,一家三口最终没有去镇上,反而往深山里遍赏秋色绮景了。
丧父三年独居十年,卢蝎虎终日与兽鸟为伴共花草谢岁,曾经自认是这山里半个通。结果蛇洞里走一遭,他才深刻体悟山外确实是有山的,密林之中更有乾坤,宇宙万物人兽魑魅,自己连“人”这一项都未窥透皮毛洞悉本质,又怎堪天下种种惊奇?一言以蔽之,他觉得自己太嫩!
此番入山,便凭着龙哥引路,去踏行自己不曾探索的荆棘,去发现重重遮蔽后豁然开朗的水月洞天。山中岁月长,山中也有不凡和隽永的生机昂扬。
看过了这一年最后的颜色璀璨,龙哥问卢蝎虎,愿不愿随自己回逍遥洞府,山主的殊荣与他共享。卢蝎虎却只说回小屋去,继续孤孤单单地等一个梦,当他的普通人。
龙哥似料到了卢蝎虎的答案,或者他又食言用了猜心术早早便探知,但也未作强求。低头看着怀里的虎子,故意问他:“你要做人还是当妖?”
虎子尚不会自如表达,学舌过的词句都不足以拼凑出他的心声,索性啊呜一口咬在蛇爹虎口上,挣扎落地,扭着蛇尾巴嗖嗖窜到卢蝎虎脚边,熟门熟路顺着腿爬上了肩,搂紧了不撒手。
面对无措又歉然的卢蝎虎,龙哥不过瞥了眼手上不痛不痒的牙印,耸耸肩,甚无奈道:“没办法,孩子大了主意也大,管不住,你受累,还接济着吧!”
虽说才在肚子里待了一天,但好歹是自己生出来的娃,卢蝎虎断断不会嫌弃,简直疼都来不及,当即欣然应允。
龙哥便放心了,拍拍手说:“走吧,回了回了!”
言罢抬脚往前去。
卢蝎虎在后头抱着虎子,怔怔地忘了迈步子。
龙哥等一等他,催促:“快着点儿啊!天黑了道儿不好走。”
卢蝎虎习惯性在心里嘀咕:“你家不是这个方向啊!”
龙哥站着没动,表情也无变化。
卢蝎虎继续嘀咕:“是送我呀,还是真跟我回去?”
龙哥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卢蝎虎大着胆子再嘀咕:“不是会读心么?有本事你猜呀?”
龙哥冲过来狠狠赏了他一记爆栗,怒叱:“小兔崽子蹬鼻子上脸,试探起本座来了,找不痛快是不是?屁股痒了直说!”
卢蝎虎儿子都不要了,径直拿虎子的脸挡了屁股。
可怜虎子头上脚下莫名其妙亲了一回亲爹的屁股。
可叹卢蝎虎到底没能保住自己的屁股,当晚上又被妖艳夺人的美男蛇给翻来覆去采阴补阳了。
翌日龙哥神清气爽,大早上起就摆着自己风姿绰约的胯在屋外头忙活。卢蝎虎被那条硕大的蛇尾巴折腾了一晚上,饶是身体已熟悉了那样异常的□□,奈何一届凡人还是打小就养得不善的羸弱凡人的小身板,总是经不住龙哥的予取予求,日上三竿都仍软绵绵睡着,浑身骨头仿佛全叫蛇缚绞碎了,整个人了无生气地趴伏在床内,连翻身的余力都没有。
龙哥也不来扰他,兀自在外头搞出不小的动静。虎子最是好奇,便不缠着卢蝎虎撒娇使赖,转而投奔了蛇爹的怀抱。隔着薄薄的一层木板门,不时能听见小儿兴奋的笑声。
终于卢蝎虎亦是抑制不住窥伺的yù_wàng,挣扎着撑起身来,抓件披衣搭在肩头,托腰扶墙,慢腾腾挪到了门边。拉开门,入眼堪称翻天覆地!
原来龙哥施术,轻巧地在屋门前围了一方篱笆院,翻起两块百步见方的闲田,左菜右花,篱笆墙边另栽有一树山茶并两株绿萼梅,俨然田园意浓。又思不可居无竹,蛇喜竹阴,卢蝎虎鬼使神差般走出屋门绕到墙角张望一眼,果不其然,小屋依山势,后坡上密密匝匝立起一排入云的青色屏障,随风摆荡,像极了腰上没骨头走路爱摇臀的龙哥。
“啪——”结结实实一记掌掴落在后脑勺,卢蝎虎被打得足下趔趄,直往前冲,差点儿扑在地上。亏得龙哥及时将他腰腹捞住,嘴上却啐:“不在屋里躺着跑出来吹风,没病找病生呢?”
卢蝎虎攀着他胳膊站好些,揉一揉适才叫他打疼的脑袋,两眼张得老大,既惊且喜,孩子似的傻乐:“住、住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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