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或多或少地打听到了几丝讯息,譬如曲家兄妹奉了皇命,去西南剿匪。
剿匪?!洛尘从周家二小姐口中听闻这个消息时,差点没把手中的茶盏捏碎。
两个十四岁的小孩子被皇上亲自派去剿匪?这是在开什么玩笑?!皇上难道就不怕那两人被糖葫芦骗走了么?十四岁的人能领个什么兵?西南...西南的匪贼就如现在北边的匈奴,自先帝登基起就是他的一块心病,如今这皇帝竟如此莽撞,派两个孤陋寡闻说不定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去,他是安的什么心?
莫非...她在心里打了个冷战,莫非皇上竟是要...灭了曲家?
想到这里她竟忘记,自己也不过是个小孩罢了。
难怪,难怪如此隐蔽地派两人离开,只怕是到时若是两人死在西南,皇上也会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淡淡将事掩去,或许还会随手治他们个诸如“意欲勾结匪人谋反”的罪名...
心念电转,她不动声色地阖上茶杯盖子,轻轻笑道:“周姐姐莫要说笑,曲家两个哥哥姐姐也不过就大了洛尘几岁,还没周姐姐成熟懂事,何况倾顾姐姐还是个女子,皇上怎会派他俩去?西南剿匪也不迟这一时,皇上登基不过两年,怎么就想着这事了?”
“你可别不信,”周家小姐微微瞪大眼睛,“我可是从我爹那里听来的,当时我爹说得很隐蔽,生怕让人给听了去...不过我自是有办法不让他们发现...”
“他们?”洛尘抓住一词,“还有其他人么?”
“除了我爹,就只有皇上了。你知道,我爹曾是太子太傅,如今辞官在家,皇上偶尔有些拿不准的决断,也是会拿来问问我爹的。”周家小姐颇有些自得,自己正是因此得以见过皇上许多次...不过是没敢让人发现罢了。
皇上亲自到府上请教?这事还能小了么?!
洛尘心里震惊,却没敢表现出分毫。
“但...这决定似乎仍是下得太草率,西南势力错综复杂,他们涉世未深,如何能成事?”
“‘涉世未深’?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周家小姐霎时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小尘儿,难道你还不知道么?曲家兄妹有哪个是好货色?曲倾阑那人,别看他整天笑眯眯的,若是被他盯上,一不留神就被掀得面子里子全丢个精光,他还笑得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偏生你却奈何他不得。曲倾顾...哈,她还算是个女子么?”提起她,周家小姐似是满脸厌恶之色,“整日冷着个脸,竟然还去了兵部做官。曲倾阑去兵部,我是不奇怪的,将门之子,若是子承父业也说得通;更何况先皇曾下令,只要曲家不绝,曲家军便一直属于曲家。可曲倾顾一介女子,不好好在府中呆着,竟然也去那种地方,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真是...不知廉耻,也不怕把腰给折了!”
周家小姐没有再多说,只是在心里想着:也难为他们,对着那么一张冷脸也硬得起来。还是说,曲倾顾的那张冷脸,本就是装出来的?一到床上就媚眼如丝娇喘连连...
洛尘回味了数遍,才终于懂了周家小姐的意思,心里拿着杀猪刀把她剐了千万遍——
倾顾才不是这种人,你这人心思怎地这般龌龊?!你该不会是嫉妒了吧?也对,就一张脸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我家倾顾人长得漂亮,身材更是该凸的凸该翘的翘。你是没看过,要是看了,说不准就...
于是洛尘没敢再想下去。
周太傅看上去是个斯文人,怎么生个女儿心思如此龌龊?也难怪她连倾顾他们去了东南也知道,不要脸到这种程度,偷听这等小伎俩又何足挂齿?
“周姐姐,我可否问一句,倾顾姐姐得罪你了么?”洛尘笑得越发乖巧。
“哼,自是没有。”周家小姐也不知是想到什么,脸上还有些许红润,“但我就是看不惯她...”
“那便少说几句吧。”洛尘眉眼弯弯,眼底不见半点笑意,“省得妹妹我一个不小心,就把该说不该说的事...都向别人说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洛尘:倾顾才不是这种人,芋头你这人心思怎地这般龌龊?!芋头:倾顾是不是这种人,难道你见过?曲倾顾:她是没见过,莫非你见过了?【捏手指嘎嘣脆芋头:啊哈哈哈天气如此明朗我却如此yín_dàng酱紫不好不好
☆、番外 肆
贞继二年,距曲倾顾失去音讯已一年。
时年曲倾顾十四岁,洛尘十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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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快下山了,鸟儿也归巢了。倾顾啊倾顾,你何时才能回呢?
洛尘叹了口气,单手撑着额头坐在窗边,看着渐渐隐去的夕阳,微微皱起眉。
皇上不知是安的什么心,半年来竟是半点曲倾顾的消息也无,洛尘有些怀疑,曲家那两人莫不是就这么死在那鸟不拉屎鸡不下蛋的穷乡僻壤了吧?
不过是去剿个匪,有必要这么小心翼翼的么?又或是那皇帝还有什么阴谋?
洛尘知道自己心理太阴暗,但她仍是忍不住地胡思乱想。
也不至于啊,西南越是重要,倾顾越是不该出事才对。
天色已晚,月亮早已不知去了哪里,只剩几许疏星状似无辜的眨着眼装着清纯。
她左想右想,终于得出个结论:不是自己太愚蠢,而是皇帝太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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