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
“灵堂塌了。没能抢出来。”周平回来时说。
梆子已经敲过子时,那场把整个梁国会馆移为平地的大火终于渐渐熄灭。尽管我们藏身的地方和火场隔了两条街,我还是能闻到一股浓浓的烧焦味。
在我朝梁国会馆狂奔而去的时候,霍椿和周平一人一边死死拽住了我,像绑匪那样把我押到了这处小巷。
说什么都不准我去看看。
我闹了半天,他们终于妥协。周平愿意翻上屋顶替我看一眼那边怎样了。
结果还是,看和不看也没什么区别。
这下才是什么都没了。
再也没有留在那里的必要。我们重新又回到了马车里;周平依然在前面赶车。
空气里的焦味越来越淡,我的恨意却越来越浓。
那个人。那个人。他杀姬白,嫁祸给我,现在连姬白的遗体都不放过……
“霍少卿。我有些事想问你。”
“下官必定知无不言。”
我整理一番思绪,“梁王的尸身是在哪里发现的?”
“城外雍河边的落雁矶上。”
正是昨夜我们碰头的那个地方。那是一块临河突出的大石,因时常有大雁在上面驻足而得名。
霍椿补充说:“据他随行的侍卫们称,他们昨夜护送梁王出城,到了落雁矶附近,梁王命他们就地等待,不得靠近。他们在那里等了许久不见梁王回来,便过去查看,发觉梁王已经断气了,胸口正插着你的刀。他们认定是你杀了梁王,于是将尸首运回城内直接送到了大理寺,求皇上主持公道。”
“你说你验过的梁王尸身,说他不是被我的小刀杀的。那么他的死因是什么?”
“中毒,见血封喉的剧毒。我在梁王身后发现了三个明显的伤口,应该就是淬了剧毒的暗器留下的。可惜我没找到那些暗器……”
我摆摆手,“这个不要紧。那么——也就是说他的随从也没有亲眼目睹我杀人——”
“从表面上看是的。”
我沉吟片刻,把昨夜到今天发生的事也说了一遍。
霍椿听罢,布满寒霜的脸上终于多了点笑意。
“如此说来,王爷,我有个大胆的猜测——”
“废话少说。”
“凶手,本来是想把您和梁王一起杀掉的。”
连我一起?!
“第一,他知道王爷和梁王过从甚密,知道梁王曾经送一把刀给您,甚至知道您会随身携带那把刀,所以才会在动手之前就盗走了那把刀做准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梁王那里肯定也有什么利器不见了——”
“不错!”我猛然抬头,“我和他见面的时候,他说我送他的那把刀也不见了!”
霍椿叹息:“如果您也遭到不测,那把刀恐怕也要插到您身上了。”
我忍着浑身的恶寒,问:“第二又是什么?”
“第二,他知道您和梁王会在那个地方碰头。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动手,可以很方便地做出你们二人发生冲突同归于尽的假像。这样,不论真相如何,周梁两家的仇是结定了。”
“这份用心,未免太险恶了……”
“第三,刚才我也说了,他们杀梁王的真正凶器应该是某种淬了剧毒的暗器。王爷,据我推测,梁王就是因为突然受到袭击才在情急之下把您推进河里的。他这样做,其实是为了保护您。”
我颤抖着,闭上眼。
是。我想起来了。那时我们本来是面对面地侧立在河边的。我正说着话,姬白忽然一把抓住我,把我拉到他旁边沿河的那一面,用身体挡住我。
眼神惶恐,表情扭曲。
我正疑惑,还没来得及问他究竟出了什么事,忽然被他用力一推。
冰冷的河水淹没了我,也淹没掉了我所有的理智。
“他们发现王爷您还活着,但是又找不到您,于是改变策略,甚至还准备了一些人在城门等您,就为了骗走您的鞋子去当证物。”
霍椿继续滔滔不绝分析,我却连半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姬白。霍椿说的对,他其实是在保护我。
如果不是他及时把我推到河中,现在躺在棺材里又被烧得灰飞烟灭的人便是我。
下手的是谁?是谁?
那头霍椿分析完了,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我。我明白他的意思。
“这里是皇城脚下,能做到这些的,只能是——”
只能是宫里头的小皇帝赵爽。
其实之前我一直在怀疑他,但是因为证据不足,我也不敢百分之百地确定。
当然现在也还是没有证据,我心里却有了七八成的把握。
霍椿面有忧色,再次坚持道:“王爷,不如还是由下官送王爷出城吧。”
“不。”
看霍椿还不服气,我接着说:“我这一走,必定天下大乱。”
小皇帝闹这一出,不就是为了挑起周梁两家的矛盾,坐收渔人之利么?
——早在我父王他们那一辈还在的时候,大家就都明白得很。四大诸侯尾大不掉,天子动手除掉诸侯是迟早的事。如果能让诸侯之间先互相消耗,小皇帝最后便能不费吹灰之力收拾残局,顺顺当当地一统天下。
我若逃走,梁国必定会挥军南下,周国只有被动挨打的份。我已经够倒霉了,还怎么能让故国亲族跟着我一起倒霉?
再者,我若逃走,这世上还有谁能为姬白报仇?我可不敢指望梁国的那群蠢猪。
“那么,不知王爷打算怎么办?”
我从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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