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苍天素从铺了鹿皮的座椅上惊醒。他睁开眼,先是低下头看了看抱着自己的小腿肚子坐在地上睡得正香的段羽,无奈地蹙起了眉。
每到跟赵六约定好会面的日子,就算根本用不到他,段少将军还是坚持守在苍天素身边,几年如一日,不论苍天素如何劝,他也没有动摇过。
苍天素小心地将腿从段羽的怀里抽了出来,扯了扯流满了口水黏在膝盖上的白色布料,掀开营帐的窗布一角,往外面看了一眼。
当天负责守夜的晓丝早就回到单独的帐篷里睡大觉了。
几年来的每一天,苍天素都会在她跟景田的饭菜里下一点助眠药,药量不多,但是能够保证两位昭日殿的元老会比正常状况早上一两柱香的时候就会哈欠连连,晚上睡得也会格外安稳。
当夜已深了,两人中的一个站在外面,仰着脑袋抹眼泪的时候,一向不曾苛待下属的苍天素也会理所当然地指指案几上成堆的书册,示意他们可以先回去休息。
一两天还好说,天天如此,实在撑不住的景田和晓丝也不再坚持每晚给他守夜了,每当苍天素表示自己还要熬一会儿的时候,就会自发地早早回到小帐篷里睡觉。
三年下来,守夜的日子远不如不守夜的日子多,已经成了惯例。
今日负责在附近巡逻的是第三队和第五队,苍天素刚才掀帘子看时,正好看到两队交叉而过,第五队排在末位的士兵还活动着全身的筋骨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两队每到正时辰时才会在他营帐前交叉过去,第五队的队长腰间挂的钱袋是深蓝色的。苍天素想了想自己之前的吩咐,深蓝色,也就是已经丑时了。
赵六今天晚了整整半个时辰。
等到两队巡逻队都走远,苍天素把段羽拍醒,捂住他醒过来习惯性就要说话的嘴巴,执起他的手,在手心里写了几个字。
段羽一个激灵完全清醒了过来,在黑暗中他看不清苍天素此时的表情,愣了一下后,急忙从地上站起来。
按照三人很早前就计划好的,从床下掏出一坛子酒,段羽狠狠心,往嗓子里一股脑灌了半坛子,耐心等了一会儿,等酒劲上来,就涨红着脸,迈着方步,一步三晃又骂骂咧咧地走了出去。
他酒量当真不怎么样,半坛子酒下肚,脚下跟踩了棉花一般,深一脚浅一脚,根本不用装,本色出演已经十成十地像那么回事了。
深夜在军营中走动,就算是将军独子也是不合规矩的,段羽走出苍天素营帐没多久,就被第三巡逻队的队长满脸带笑地拦住了。
“都这个时辰了,少将军您这是干什么去?”对方一脸暧昧地往他身后的帐篷看了看,阴阳怪调说道。
段羽张张嘴,话还没说,一个酒嗝就先冒了出来,直冲那个队长去了。他痛痛快快地又打了一个嗝,这才大着舌头道:“媳妇嫌我酒喝多了,撵我下床来着……我爹呢?”
被熏得不轻的队长低头翻个白眼,心道寒冬大腊月里你那位还坚持每日沐浴一次呢,你现在浑身臭成这样,不把你赶出来才怪呢,口中却不好直说。
他正在斟酌措辞,段羽已经很不耐烦地一把把人推开:“起来起来,别站跟前挡道,我要找我爹爹告状去!”
一队人全都咧着嘴笑了起来。开玩笑,全鱼兰谁不知道,段少将军是个彻头彻底的老婆奴,虽然跟大皇子同进同出,确实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平日里却是一句硬话都不敢说,让他向东准保不敢向西,这会儿倒借着酒劲耍起威风来了。
再说了,只听过出嫁的闺女跑回娘家跟爹娘告状诉苦的,哪有一个大老爷们拿床榻上的事去烦自己老子的?
队长深知不能跟一个醉汉计较,见段羽口齿不清,只说要找段大将军,只得好言哄着他,派了两个小兵把人送回他自己的营帐。
做完这一切,目送段羽三人远去的队长没有多想,带领着手下继续巡逻。可是他绕着负责的地块转了四整圈,眼看着三炷香都快过去了,那两个人还没有回来,正心中嘀咕呢,前方就远远跑来两个人影。
三队队长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兵回来了,正想责骂几句手脚磨蹭,借着月光一打量,才看清楚是两个第五队的士兵。
对方急急跑过来,说第五队巡逻的时候,在少将军营帐前看到了段羽跟两个身着第三队队服的士兵倒在那里不省人事,五队队长吓了一跳,忙带人在附近搜查着,同时派他们来通知第三队。
当两队人马在段羽营帐附近逮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可疑人物时,普通士兵打扮的苍天素凭借手中的令牌已经出了军营。
永远不要小看军营的守卫工作,段德当初在这上面下了很大功夫的,一个个营帐所处位置都设计得很巧妙。
如果什么人都可以随意进出,这仗打不打的,也就没有了意义。
两年前,年轻气盛的赵六爷也是在抓耳挠腮努力了好几天无果后,等到苍天素都以为自己计划失败的时候,才不敢不愿地用上了他给的玉佩。
一般来说,每一个营帐前都有自己的专职守卫。想要从内部潜出军营,只要你不会吊着钢丝从天上飞出去,如果顺着路避开专职守卫走,至少会跟一个巡逻队撞上,运气差的话,甚至可能会在两队都碰上的情况下,跟同一小队打两次照面。
但是俗话说的好,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最坚固的建筑往往都是从内里开始溃烂。现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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