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如果你有本事活到下一次皇位更迭,还有穿第四次的机会。
然则苍国的一贯传统是,新皇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整治自己的异母兄弟,虽然大部分人都不会明着来,但同辈的皇子不出意外都会在五年内死掉。这在整个无极大陆的贵族群体间,都算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苍景帝十五岁继位,当时有十二个兄弟参加他的登基大典,而到了他过十六岁生日的时候,就只有三个人有命参加了。其中一个还死在回自己封地的路上。
到了现在,唯一一个活着的王爷,就是苍景帝唯一的同母兄弟,控制着苍国最富饶土地的苍景澄,澄亲王。
跟时常跟在苍景澜身边的苍天赐不同,朝中大多数大臣都是第一次见到苍天素。所以当两个人正装一同出现在正殿门口时,十个人有九个人的目光是落在苍天素身上的。
苍天素完全继承了母亲的美貌,但又不同于艳冠天下的名妓韶华极盛时眉目间的艳丽无双,光彩四射,他的美更似一种由内往外散发的气质,软润温和,刺不痛任何人的眼,明明俊美无双,却没有因此而显得风头太过。
若有似无地,他在群臣的注目中,朝龙椅上的男人行叩拜大礼时,似乎看到了对方投来的古怪笑容。
那笑容既不是对自己孩子的疼爱或者赞赏,也不是厌恶痛恨的讥笑,反倒透着迫不及待的期待的意味。仿佛是将人心里所想,无意识表露出来的一种途径。
他心头一紧。
在趴伏了足够长的时间后,在按礼节合着太监的高声唱诺起身时,苍天素将双手齐眉举起,特意用眼角的余光瞟向苍景帝,却见对方脸上无波无澜,看不出一丝蹊跷。
他跟苍天赐由大殿中央一左一右退到百官列队之首站定时,一直在心中一遍一遍地回放四年来自己的一举一动。
明明在半月前的庆生宴上,苍景澜给自己的感觉还完全不是这样子的。
皇帝在四年中一直完美扮演着一个对大儿子不甚喜爱的父亲形象,大多数时间里都把苍天素当做空气,只疼爱另外四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偶尔在必要的时候才会派人通知他参加宫里的宴会。四年的时间,苍天素有资格露脸的,也只有三次万寿节。
而现在的苍景澜完全就像是一个看台下等待着好戏开演的看客,并且还是知道后续剧情的看客。于是在一个不经意间,对自己这个注定悲剧的主角,投来既怜悯也期待的一瞥。
究竟是什么让他如此?苍天素自觉自己的生活中规中矩,就算是要求易豪教授课程,也只是小心地挑选不甚敏感的方面。至于帝王将相御下之道云云,都是代表着苍景澜意志的易豪主动提出教授的。
——难道是封地的事?
苍天素有些把握不准。如果真是如此,苍景帝给自己的那块封地究竟要糟糕到什么程度才有分量让他露出这种表情?
在苍天素看来,哪怕是自己得到大苍国建国以来唯一没有封地皇子的特殊荣耀,都不够格能让苍景帝出现这种无法掩饰恶意期待的神情。
他不自觉间,手心里一片濡湿。
让苍天素没有想到的,或者说出乎所有朝臣意料的,苍景澜赏给他的那块封地,是紧挨着澄亲王封地云州的锦州。虽然富庶不及云州,但是是苍国三大水系的交汇处,这几年发展极快,拥有以发展农业为主的云州所不具备的广阔前景。
这是一块,原先大部分人都猜测,苍景澜特意留给自己皇位接班人发展势力的最佳平台。
一时间,投在苍天素身上的目光含义复杂了很多。
苍天素的冷汗越流越多。苍景帝的这一举动无疑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预示着他跟李宓的平静生活将会被完全打破。
兴高采烈收拾着行李的李宓没有料到苍天素傍晚从正殿回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辛辛苦苦准备好的包裹一股脑扔出窗外。
她愣了好一会儿,从来没有见过苍天素这么烦躁的时候。李宓虽然心疼被主人毫不犹豫丢掉的好几包金银珠宝,看看苍天素苍白难看的脸色,也没胆再说什么。
苍天素这几年一直不温不火,对任何人的态度都很和悦,仿佛儿时怒气冲冲亮刀子的人不是他一般,对任何人的冷嘲热讽都能泰然处之,养气功夫很到家。而李宓深信,平日里脾气越好的人,发起火来就越可怕。
“奶妈,你不要去封地了。”苍天素在第三次跺脚后,认真看着李宓,用一种近乎专制独行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李宓没有问为什么,在宫中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她大致能够猜出个一二,不过还是可怜巴巴地瞪大眼:“可是我会很无聊的——你现在文有宫女晓丝,武有侍卫景田——我在这除了吃干饭,什么事情都干不了……”
两个人本来说好的,李宓离开苍天素四年,先去封地看看情况。不仅因为李宓自认是苍天素手下最能干的牛人,一定可以把两人预想中并不怎样的封地管理得井井有条,更因为整个皇宫里,苍天素只肯信任她和苍天赐。
他连易豪都不曾相信。苍天素很清楚,他的教书夫子在是他的老师的同时,还充当着苍景帝耳目的职责。
易豪现在全心全力的教导他,只是为了完成皇帝派给的任务罢了。虽然直到现在,易豪的所作所为都显示他是可信的,但是苍天素不敢去赌。
——赌在这件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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