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不胜数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投射了过来,苍天素凝眸浅笑:“不是粮食多少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哪怕大苍国国库里堆积的大米都装不下腐烂发霉了,朕也不会为了他交出一粒米。”
他看向苍天赐,目光触及到对方满脸的泪痕时,禁不住一个恍惚,透过那张已经渐渐陌生的脸颊,苍天素看到了十八年前两人第一次见面时那张哇哇大哭的小花脸。
两次苍天赐的脸上除了都带着泪水外,也都饱含了被最信任亲人伤害的痛苦愤怒。苍天素闭上了眼睛。
“你要抛弃你的亲弟弟,眼睁睁看着他被我们开膛破肚,分食吃掉吗?”副官大声喝道。
苍天素一点也不觉得这句话有多好笑,不过他仍然表现得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谬论一样,直接从龙辇中站了起来,声调也跟先前的风轻云淡大不相同:“是他先抛弃了生养他的国家,抛弃了崇敬爱戴他的子民,抛弃了自小坚定的信念——他丢尽了大苍国万万人的脸面,朕凭什么不能抛弃他?”
一番话说得苍天赐拼命摇头,眼泪流得更凶了。
苍天素硬着心肠撇开眼不去看他,锦绣繁杂的长袖重重一摔,一字一顿、铿锵有力道:“等你们把他烹熟,记得分朕一杯羹!”
苍天素并不知道此时的苍天赐有没有后悔,他只要知道每个人都需要承担自己选择带来的后果,这就够了。
第102章
苍国苍天帝二月,苍国大军围困烨迷城,天帝四月,在苍国二皇子遇害十天后,苍国大军不费吹灰之力破开了城门。
放眼望去,尸骨铺路,横尸遍野,苍天素在大军簇拥下来到城门口曾经放置烧煮大锅的地方,静默无声地站在那里。
大锅附近都是尸骨,早已经分辨不出谁是谁了,没能把满地碎骨拼凑起来的徐偿只能战战兢兢双手捧上苍天赐被俘虏时所穿的衣服。
十万人无声注视着天帝陛下怀抱染血的衣物失声痛哭,苍天素回忆了两人童年的深厚情谊,追述了彼此扶持的少年时光,总结了自他登基以来苍天赐的辅佐功绩。
洋洋洒洒几万字的临时感言、即兴演讲还没有说完,天帝痛不欲生、情难自禁下,哽咽难言,还是几员大将和几位皇子一同跪求皇上保重龙体,苍天素才撑着苍天璟和苍天瑢的手勉强站了起来。
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苍天素已经蜕变成了一个成熟的政治家,当政治需要他高兴的时候,他会笑,当政治需要他伤心的时候,他会哭。只要他想,他总能做到最好。
在回去的过程中,苍天素能够感觉到两边弟弟颤抖濡湿的手,他轻笑了一声,转头看去,苍天璟勉强还保持了镇定,苍天瑢却惊惧到了极点,瞳孔都是急剧收缩的。
“天瑢,没有人是天生就丧心病狂的。”苍天素无心为自己的行为狡辩,他利用一个惨死的人做文章并从中谋利是不争的事实,他也从来没有把自己粉饰成一个有良知有功德的大善人。
一句话说得苍天瑢更害怕了,他急忙掩饰道:“皇兄多虑了,臣弟……臣弟只是昨天没有歇息好……”
这种拙劣的蠢话一听就是假的,说了还不如不说。苍天璟恨铁不成钢地甩了几个眼刀过去,偷眼一瞄苍天素,别有深意地捏了捏他修长纤细的手指:“皇兄便是不为天下万民,也当为了我们兄弟好生保重身体呢。”他把调情话说得无比流畅,脸颊却红得快要滴血,显然业务并不熟练。
苍天素仿若没有听到他话里特殊的暗示意味,只是一本正经地点头:“朕明白了。”
……你明白啥了啊?苍天璟还想再说,苍天素已经把手抽了回去:“行了,到主帐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这样冷淡的反应显然就是拒绝,苍天璟不死心还想再说,苍天素已经自顾自撩开帘子进去了,他慢了一步没能把人拦下,只能气呼呼跺了跺脚。
苍天素进了自家帐篷,就看到苍天瑞蜷缩着身子缩在椅子上呼呼大睡。他轻笑了一声,走上前去直接把人捞在怀里,照着粉嫩的脸蛋掐了一把。
苍天瑞一下子就惊醒了,先是惴惴瞪圆了桃花眼四下打量,看清楚是他,才委屈地撇了撇嘴巴。
“怎么,掐疼你了?”苍天素并不在意,就势坐到了椅子上,又掐了一把。
苍天瑞捂着接二连三遭受攻击的左脸颊,头往他肩膀上一砸,瘪着嘴巴呜呜咽咽掉泪。小脾气越来越大了,苍天素看了一眼,也不管他,把人搂紧了,单手翻开桌子上的情报看。
岳国两边开战,领土已经丢失了大半,最多不超过三个月,苍国大军就能一举进发,攻占岳国首都。
用一年多覆灭一个在这片广茂土地上存活了几百年的古老国家,这是军事史上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不论在这场逐鹿之战中苍国的最终成败如何,他都已经具有了永载史册的分量。
吾见,吾至,吾征服,他不需要有疑惑,也不需要有彷徨。
因为二皇子苍天赐惨死,苍天素命令军队尽数斋戒祈福一个月,自己立誓要为弟弟斋戒一年,以弥补自己为人兄长却不得不坐视弟弟惨死的愧疚。
死得很不场面的苍天赐的身后事无比风光,虽然已经找不到尸骨,衣冠冢却以太子规格下葬,苍天素亲自洒土填埋,派贴身总管太监刘权诵读悼文。
朝中斥责皇上丧心病狂的老臣们哑了声,不管苍天素做得多狠多绝,起码人家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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