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宿把酒递给佛剑,“汝也尝尝,这酒正是时候。”
佛剑接过酒坛,将一块桂花糕换在龙宿手上,见龙宿咬了糕,他却将酒坛放在一边,“出家人不饮酒。”
龙宿一愣,他倒是忘记了,佛剑要守一大堆戒律来着,但有些戒条他却觉得定的莫名,于是他问“为何?”
说实话,这些戒律佛剑自小就守,似是知道为何,但从未深究过,龙宿见他不语,便又说“制酒的材料无非是些花果粮食,怎么算也是素食,如何就饮不得了呢?”佛剑想了想说,“非是酒的材料吃不得,而是酒饮了人便要醉,沉于迷醉久之生魔。”
龙宿听了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大师心中有魔,不饮酒便能摆脱了吗。”
心中有魔,最近佛剑真的在想,是否已经心中有魔,若有不饮酒便得摆脱了吗,若不得解脱不如让它显出形来。龙宿原本不过是一时口舌争胜,咬了口桂花糕再抬头发现佛剑竟真的盯着酒坛沉思,片刻后抓起酒坛灌下一大口。龙宿一愣,心想还真是个死心眼的和尚……
佛剑初次饮酒灌的这么猛被呛得直咳,眼泪都咳出来了,好在梨花酿不冲不烧性情温和,佛剑咳了一阵便缓了过来,不过不知是方才咳的太厉害还是酒劲泛上来,脸红通通的。他喝了酒头就晕起来,不过神思卻反更清明,忽然便想,如何龙宿几句话自己便破了酒戒呢,有那么一刹似是抓住了那心魔的尾巴,只是那魔滑腻有如鱼龙,还不急细想便给溜走了。
龙宿递了两颗酸梅子给佛剑,让他缓缓酒劲,看他样子龙宿便笑着想,看来是不用再赶路了,于是拿过酒坛又慢慢喝起来。乘着树荫品完那半坛梨花酿,金乌尚未着扶桑,不过却已经没什么热力,有风丝丝缕缕的吹来,龙宿抬了微醺的眼去看,对面佛剑已经睡着了,看来是睡了好一会了,脸上只余了淡淡的红润,龙宿仔细去看那眉眼,似乎挑不出哪一处如何精致动人,但却是哪一处都耐看得紧。龙宿便斜倚着树放肆的看,微微有了酒意,不久便乏了,想睡,但是闭了眼有睡不着。
金乌未落蟾宫却已半悬,“日月同辉,”龙宿喃喃自语,“可惜,反倒晦暗不明。”如此看来光与光相合未必就更亮,若没有影,光便是废物了,只可惜影子总是恋着光,就算无人在意也舍不下它去。
就在龙宿漫天游思时候佛剑醒了,睡了一个多时辰酒劲退净,一醒来只看见倾倒的空酒坛,对面却无人,心里一慌,连忙四下里去看,看了一圈才在树冠里瞧见垂下来的一律银紫的发丝。佛剑走到树下抬头仔细去看,龙宿正毫无形状的伏在树枝上,唇角勾着笑,双眼微弯半眯着,琥珀流金的眸子不知在看哪处,脸颊还有着醉酒的淡粉,佛剑摇摇头,这人果然是醉了,他的酒量真也不过如此。
那树枝不高,佛剑略向上跳便抓在手里,向下一拉龙宿失了平衡迷迷糊糊的栽了下来,佛剑伸手接住放在地上。天已经黑下来,佛剑点了火给龙宿讲经,讲人之生老病死苦,所以唯有舍了这些皈依空门才能得大喜乐。龙宿想生老病死贪嗔痴苦则苦矣,然而人若摒了这些还剩下什么?那时当真就喜乐了吗,不过人与人不同,也许那个叫佛陀的,确是喜乐了,但若是自己必然郁卒。就龙宿而言,纵然花开必然要落,也定要开得堂皇落得粲然,若要他寡淡无味,长生不死又有何趣味。
佛剑边讲便看龙宿神色,竟是越发不耐的睡着了,佛剑笑笑,他果然是纵任天地的性子,这些话哄他睡觉他都懒得入耳,虽然是出来传佛,但竟从没想过要传给龙宿的,佛剑总觉得这人与佛祖性格不合,进了佛门只怕佛祖要吃亏受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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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得早第二日龙宿难得早起,或者是地上太硬他实在不太留恋,总之他们竟赶在第一批进了城。单家镇是齐州最后一个大镇,较嶂、讪两县都大,出了单家镇就是些零散的小村,然后便进入越州,因为齐州是灏朝最西南一州,所以他们是一路北去还偏着东,因此再过了越州便是京畿王都。说起王都,龙宿多少还是有些期待的,据说皇宫里有一座升龙台,是当年雨泽龙王飞升之处,灏朝没有修建神殿祭司的习俗,却唯有这一处升龙台算是个念想,龙宿想,等到了王都定要入宫去看看。
在单家镇休整了几日,龙宿传信回本家,又照例查验了龙家产业,在镇上衙门口看见官家的告示,说是今日多有女子孩童走失,叫众人多家注意,若能提供线索则有重金奖赏。龙宿猜想说的便是前几日那两个牙人,想着这一两日消息就该传到此处了,果然过两天龙宿再上街时,那告示已经给换下来,换了一张绘有那两个牙人图像的,简略说了案情,安抚百姓。从那小地洞里救上来的人,单家镇居多,但已经卖掉的,也是单家镇居多,便有几家欢喜几家愁。
☆、十四
单家镇颇大,龙家产业自然也多些,龙宿多数时间窝在总掌事准备的宅子里,不是议事就是查账,连佛剑都比他出去的时间多,按说这么辛苦,依龙宿的性子定是要好好歇歇再启程,想不到这回他竟积极的很,只等在布庄新置的两套衣服送来便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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