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精力有限,最终只能专精一两样。那时谢衣便是在观察,继而从能为族民造福的事情中,挑选出他最想做的。
沈夜不想谢衣的机灵劲儿受到打压,只好慢慢引导。
瞳听了不置可否,心想不管谢衣喜欢什么,沈夜还是会让他去学偃术。这放纵的过程本是不必要的。
没过几日,谢衣又将瞳也纳入了观察范围。
瞳喜欢医术,并在许多次目睹族民的死亡后,给出烈山部人的“死”明确的定义。
烈山部人的“死”是从有到无,以心脏不再跳动,血液不再流淌为界限。死亡即是消散,形体永不留存。
但若能以蛊虫代替心脏与血液的职能,烈山部人的“死”会被重新定义。因此,瞳在身体里养殖蛊虫。
此事毕竟骇人听闻,瞳不想让旁人知晓,谢衣却三天两头跑过来,不住地问:瞳大人,你在做什么,这些东西对族民有什么兴趣,能告诉我么?
瞳居然无可奈何。他起初不怎么理会谢衣,谢衣便安份待在一边,静静看着,待到瞳神色冷淡地要赶他离开,他才委委屈屈地问:“瞳大人,你又在做什么?真的不能告诉我么?”
瞳只能继续无视谢衣。对方毕竟是沈夜的徒弟,他不能拿平日里铲除异己的手段来对付一个孩子。接着他发现若不能以恫吓和威胁为手段,他居然就连对一个年幼的族民都无计可施。
“天资聪颖”的另一面往往就是事事追根究底,谢衣也不例外。这个谢衣却是瞳与沈夜一起挑出来的。瞳每每想到此处,心中忽是有无名火起。
似乎……这就是自作孽。
便在谢衣又一次于瞳准备培育蛊虫时溜进室内,继而脆生生地问着“瞳大人你为什么要养虫子?”“养虫子有什么用处”时,瞳忍无可忍,用冰凉的手指握紧谢衣手腕,拖着他去了沈夜的宫室。
又在沈夜略有讶异的目光中,瞳直接明了地说:谢衣很烦,打扰到他了。
那一日,沈夜将谢衣打发之后,难得将瞳留下来,询问了许多养蛊的事宜。最终,微微笑了一笑,轻声道:“以蛊延命一说虽然有些意思,但你也须多加爱惜身体。”
瞳以为此时沈夜身边可用之人算不上多,还需要他去做事,自然不希望他出意外,点头道:“属下明白。”
沈夜却道:“但愿你真的明白,本座希望你为了你自己多加爱惜身体。”
有了这一句,沈夜终是将瞳视为自己人,而不再是“亲父留下的棋子”。
瞳曾不理解那是为什么,许多年后,沈夜说:当年瞳事事理智冷静,却让他觉得不好相处。直到瞳因谢衣之事发火,他才惊觉瞳也有喜怒哀乐。
便于一瞬之间,沈夜失去了将瞳视为棋子的冷硬。棋子不会生气,瞳却会。他与华月或别的亲信并无不同。
进而沈夜又想,瞳为他做事,他理应多看顾瞳一些。
3、
自那时起,沈夜对瞳多了几分关心,反倒让瞳觉得不适。
不过,习惯的过程不长。
当年事事都不比日后,许多令人难堪的选择还未到出现时机。正因许多事情还有一层遮羞布,双手还未染血,沈夜的手段虽算不上光明磊落,却也不至于令人不耻,也尚有余力关心照顾旁人。
总之,那时的沈夜还未因心魔入城而面临尊严与生命的选择,也还未因族人一再的反抗和背叛而挣扎到精疲力竭。
沈夜在对待谢衣的态度上亦是如此。他虽有愧疚,但又觉得事关烈山部存亡大计,真情也好假意也罢,源头并不重要,顶多日后好好补偿谢衣便是。
他抱着那种念头,自然极为照顾谢衣,谢衣则更喜欢他那面冷心热的师父了。
有谢衣常驻神殿,那一处的笑声多了起来,就连沈夜有时也会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终有一日,瞳前去沈夜宫室时,听到华月对沈夜说:“阿夜又如当年一般会笑了,看来都是阿谢的功劳。”
“阿谢”是华月对谢衣的称呼。一个阿夜,一个阿谢,她觉得这样亲切的称呼更能彰显师徒二人的亲密无间。
那时距谢衣成为沈夜徒弟已有大半年。瞳在门外听到是华月,有些踌躇,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找沈夜商谈事宜。
瞳与华月之间的关系有些古怪。他和前任大祭司联手创造了华月,华月却不喜欢他。
华月的排斥并非全然源自厌恶,更多的倒是源自惧怕。尤其是在前任大祭司去世后,她每次见到瞳,身体便会僵硬。伴随着机械的应答,竟真有些活傀儡的模样。
瞳知道原由。前任大祭司虽是病逝,死的时机却奇特,他不可能不去查,自然察觉了华月的动作。而后瞳才发现,一个活傀儡,竟然恨她的创造者恨到下杀手。华月此人绝不是她面对瞳时的那般
怯懦。因此,瞳也不想去招惹她。
但在私下里,华月竟也有这一面。温言软语,柔和中掺着三分愉快。
内室之中,沈夜也轻声笑起来。“谢衣不但勤奋,天资更强出本座当年许多,就是性情有些软和,还是强硬些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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