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做一个男人,虽然辛苦,虽然懦弱,虽然不聪明。蓼湘觉得心里很闷,像是被什麽堵住了,他想将这口气吐出来,但是不行,那些沈重的痛压在他肺腑里,让他呼吸困难。
祝婶正端了一盘清蒸鲈鱼上来,见两人这个样子,语带促狭道:“这是怎麽说的,好好的倒哭起来了,祝婶做的菜这麽难吃麽?”
蓼湘忙坐直身子,用袖子揩了揩眼睛。
齐苓勉强笑道:“祝婶你别取笑我与兄长了。”
两人又默默吃了一会,齐苓只是说些他当知县那几年的风闻趣事,小心翼翼的似乎在避开些什麽。吃罢饭,齐苓又邀蓼湘吃了些茶点,若不是蓼湘推说宫门要关了,只怕他还要挽留。
待到蓼湘走出门来,已快二更了,街市上没什麽人,只有几个街贩在收拾摊点准备打烊。回宫的路上有一条僻静的小巷,四周一个人也没有,蓼湘裹了裹衣襟,向里走去。
巷里停着辆马车,没有马,像是空的。他从那马车边经过时,车里传来低低的一声:“是他。”随即刷的一声,眼前寒光一闪,一把刀几乎要削上他的鼻尖,他惊出一身冷汗,正要转身向巷外跑,後面又是一把刀挡住了去路。蓼湘想开口大叫,声音却像是卡在喉咙里。那两个黑衣人道:“乖乖跟我们走,省的吃皮肉之苦。”
蓼湘尚未答话,只听头顶忽的传来嘿嘿一笑:“怎的,这天子脚下也有人剪径不成?”
众人抬头看时,只见一边的树上竟跳下个人来,腰悬长剑,像是个剑客。
一个黑衣男子粗声道:“碍事的滚开,这不是你管得起的勾当!”
剑客笑嘻嘻的答道:“管不管得起可不是你说了算。”话音未落,那两人已是腾空而起,一左一右向他扑来,他身形微晃,剑已出鞘,正刺中其中一人的右腕,随即飞身到一边抬脚踢上另一人背後灵台穴,那两人同时呼了一声什麽暗语,分头逃散了。
那剑客啧了一声道:“我当是什麽高手呢,”又转头向蓼湘道,“你没事吧?”
蓼湘吓得一直躲在一边,几乎还未反应过来,竟忘了道谢。
这人问道:“你认识他们麽?”
蓼湘摇了摇头,指着墙角那马车道:“那里面好像有人。”
剑客奇怪的看了看那马车,伸剑一挑,里面却空空如也。
“想不到京城这些年也乱了。”剑客说着叹了口气,和蓼湘并肩走出巷来。
蓼湘在亮处看清了这人的相貌,并非是演义里虬髯粗壮的大侠那般,反倒是明目朗星,年纪很轻,是个翩翩少年的样子。那人也看清了他的服色,问道:“你是宫里的?”
蓼湘低了头,答道:“是。”
那人没再多问,将蓼湘送至宫门。
门口值班的侍卫见了蓼湘亮出的腰牌,忙拉开门,蓼湘一脚踏入门去,却又转回了身道:“方才太过慌乱,还未请教侠士尊姓大名。”
那剑客又是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你既是在宫中,那我们迟早还会再相见的。”
初秋的气候有时竟炎热似盛夏,秋蝉趴在树上不要命似的竭力叫着,更添烦闷。蓼湘站在阶前,听着里面争执之声愈演愈烈,几乎要将殿顶掀翻的架势。郑曲走到他跟前,低声抱怨道:“湘公公,你看这吴相越老倒越倔了,成天捡些皇上不爱听的说,惹恼了皇上,我们倒要跟着受罪。”
蓼湘冲他苦笑一番,也不好说什麽。
只听殿里扑通一声,想是吴丞相又跪下来做出死谏的样子,哭叫道:“陛下,衢州连年大旱,饿殍遍野,陛下却在宫中专宠宦官,长此以往民心大乱,是要惹出祸端的啊陛下!”
景焄强压着怒火道:“朕不是已经从临近五州调粮,蕲州锦州稻谷满仓,难道还养不活一个衢州麽!”
那吴老丞相又道:“此非长久之计,连年天灾是因为皇上品德渐失,後宫中人丁凋零,去年一年宫中竟无一位皇子诞生,如此下去……”他说到这里胡须颤了几颤,沈声道,“皇上是忘了当年的太子烈了吗?”
景焄啪的一击桌子,站起身来:“朕敬你是三朝老臣,你屡屡言出无状朕都忍了,你倒得寸进尺了!朕宫中的事也是你该管的?去年无人产子又如何,朕现有六名皇子,你还怕他们都死绝了无人继承大统不成!”说完一脚踹翻了一边的青玉画瓶,“给朕滚出去!”
吴丞相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颇有些狼狈,他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看到一边垂首站着的蓼湘,狠狠地呸了一声。
这吴相前脚刚走,後脚就来了个传话的小太监:“启禀皇上,筱晏王在殿外求见。”
景焄原本面色不佳,听了这话,脸上缓和许多,话语中还带了些笑意:“哦?快请他进来!”
筱晏王束着玉冠,穿着一身淡紫的滚襟刺绣锦袍,挺拔修长的模样,左右的小宫女们连规矩也忘了,只管盯着他瞧。待他走上玉阶时,蓼湘看清他相貌,不禁“咦”了一声,筱晏王也向他看过来,一怔之下便笑了:“是你。”
正迎出门来的景焄见了这情景,奇道:“你们见过?”
筱晏王转向他,笑道:“前几日夜里在路上遇见几个歹人意图劫持这位公公,臣弟便顺手救了他。”
蓼湘没料到他说的这麽顺口,心里一顿。
果然,景焄刀子般的目光扫过来:“歹人劫持是什麽意思?朕久未出宫,莫非现在连京城也如此不安稳了麽?”
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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