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归属”于朴素。
我被“朴素”迷惑了,这种迷惑成了一种习惯。在“不朴素”的时光里,我感到了一种强烈的背叛似的内疚与别扭,就算在必须“不朴素”的场合,也至少不能“完美”——我肯定会在“完美的打扮”中弄出一点欠缺,不然心里就不舒服——比如在所有的东西都是光鲜的情况下忽略掉头发的修饰……
我的爱“朴素”,实际上是害怕“出众”——习惯退缩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壳里。在许多时候,人们会把美和坏划上等号,红颜祸水就有点这么个意思,红颜命薄也大致相近。美的女孩会招祸,人类的文明似乎还停留在这样一个层次。我们小学时候那几个长得好的女孩子,个个都被称为妖精,估计就是“美毒”教育的结果——还拖着鼻涕的小男生也懂得骂漂亮的女孩为妖精!
所以,绝不是因为我不懂得美,但我的眼睛只盯着我的内世界:它是美的,美得炫目。我看不到自己,看不到那个有形的自己,忽略掉那个有形的自己。我不懂得也不愿意懂得让自己“美”起来:不会自我修饰,不会买衣服,不会讲价,不会购物,害怕逛衣服档,只要能穿,谁给的谁送的都可以,只要不让我自己去买……
所以我从来不是真正的美女,也永远当不了美女。
也许真的像钟文说的,我的美是藏在骨子里的。没有文绮君的肌肤与器官,没有郑嫣的**与婀娜,没有琳娜的温柔与爽朗,所以我有了“骨头”,她们的都看得见,我的看不见……
我一直就不是现世中的人,我的楼阁在空中,我,在天堂。
房子、星星、沙漠,是某种看不见的东西使它们显得这么美。
——圣修伯里《小王子》里的话。
美是唯心的,有了爱就有了美。
我是个唯心主义者,所以我爱着的女人都是美女,我喜欢和欣赏的女人都是美女。至于我是不是美女,在我自恋的时候,我是的。而我似乎一直都自恋着,因为我也认为我的美是藏在骨头里的——
我一直美在我的天堂里。
第三章 目光如此暧昧(1)
哪个男子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
高二的时候才读《少年维特之烦恼》,才知道这两句话,当然也明白了早于高二时的一些往事。
在我十四岁半刚读初三的时候,我又“怀春”了。
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初秋,我从学校的那排玉兰树下走过,见到那个男生正和另一个一边扫地一边打闹,他一个转身被我看到了那个我永远不会忘记的笑容:黑黑的明亮的周总理式的眉眼,深深的周总理式的酒窝,热情的周总理式的笑容。在那一瞬间,我突然就喜欢他了。突然玉兰树下的那个笑容和眼神就成了一幅意味深长的画。
爱,是可以瞬间即成的。
我在那个笑容里沉迷了一个学期。当时正好对练字很有兴趣,于是就变本加厉地练,一下课就练,碰到有纸张就练,练他的名字,当然是谁都找不到破绽的他的名字:我在满满的一页纸里用他的名字分别造句和组词,用乱七八糟的顺序来造句和组词。那半年我的字很有长进。
半年以后的一个中午,我又见到了一幅意味深长的画。
我从楼梯口走上我们二楼的课室时,在那个阴凉的平台上,又见到他和另一个男生在打闹,还是那样,他一个转身被我看到了那个我永远不会忘记的笑容:黑黑的明亮的周总理式的眉眼,深深的周总理式的酒窝,热情的周总理式的笑容。只是,那个笑容和眼神不再是对着我,而是对着另一个女生的。于是,这个笑容和眼神马上变成了一只巨大有力的手,把我心上蒙着的那一层柔软神秘的轻纱揭开扔掉,并抓住那颗心使劲猛捏了几下,把那些温的,暖的,热的,混沌的东西全捏走,清清楚楚干干净净利利落落地——全部清除。
梦醒了,天清了,是没有一丝云翳的广袤蔚蓝,是没有一丝涟漪的无边碧水,是光秃着没有一丝云烟的清明浩瀚的冰面……
爱,是可以瞬间即逝的。
暧昧的目光是美,也是罪。误读暧昧是醉,也是痛,还是悲哀。
初一学生物的时候,有女同学私下里说:生物老师的眼睛很厉害的,他能看得出谁来例假了!
其实,那时候的老师并不讲生理卫生的,就讲植物和动物,到了要讲人的时候就全都让学生“自学”。何况那时的生理卫生内容也要到初三才上的。可是就有一些消息灵通的女孩子,她们好像什么都知道,而且早早就知道了,在我还懵懵懂懂的时候她们就什么都知道了。就像小学三年级我身边的那些女孩子一样,她们知道老公老婆,知道“流血”、大肚子和生孩子,我什么也不知道,人家骂我是母猪我就还嘴说他是公猪,人家都笑翻天了我还莫名其妙地傻愣着……现在这些初中的同学还知道了老师有特异功能,一眼就看到女孩子最隐私的东西……
我将信将疑,还有点害怕。于是每到上生物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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