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着一场赌局而来——不过这又与他何干呢!
——他却不知道接下来发生的可是跟他大大有干系——性命干系!所谓的“无妄之灾”、所谓的“飞来横祸”——也不过如此了!
这个时候,江文殊只是专心致志地在哀叹他逝去的银子——汪老兄已经报出了这场赌局的结果,江文殊听了这个结果,他是口中念念有词地看了各方的筹码,又仰头望着天花板心算了片刻,片刻后江文殊确认结果无误,简直醋得牙都酸了——别人都是赢多,就他老是输多。
——二十万呢——这么大手笔,哎,老九会不会提刀宰我呢……
江文殊一边签支票,一边心不在焉地想,不不不,老九那个人——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模样、一个表情——他连生气两个字都未必知道写!
他这样笃定,可是心里还是惶惶不安:二十万的窟窿呢——哎,要怎么填——填得了么!
“诸位先休息一下吧!”张师长道了声,他在这在座的一帮人里,似乎有着主人翁的地位,便是连真正的主人翁汪奇峰听了他的话,也纷纷表示附和:“大家先坐一坐,洗个脸,少顷,老弟我派车送你们到家门口!”
江文殊认为顶顶有必要休息一下——是得休息,他脑仁都有点发木——输惨了!
听差们察言观色,赶忙送来了雪白的热毛巾,江文殊接过一条擦了擦脸,末了又要了一条干净的、热的,他用毛巾捂住面孔,捂得严严实实的——没脸见人哟!
杜仁希枯坐一下午——光是看,看牌——也看人,这时也接过白毛巾印两印脸,眼见文殊全身散发着哀怨的气息,忍不住伸手提提这厮耳朵,温言道:“你呀——就是没有赌博的运数!一次又一次的教训了——还赌!可怜见滴,要不我让爸爸开张支票,你看中不中——?”
江文殊扯掉毛巾,是懒洋洋地吱了声:“哟——你爸爸,你不是跟他老人家不对付么——难为你开口,还是免了——这个人情太大了!我跟老九要去——这次就是陪他过一个月也得要到!一个月呀——”
江文殊一想到未来一个月的和尚生活——他就想哭,呜呜呜。
他是想象得凄凄惨惨,身畔的杜仁希却是疑疑惑惑——简直是疑神疑鬼地说了声:“你说——这张师长跟汪老板这是去哪里呢——一眨眼的工夫,两个都不见了。”
江文殊最见不得这位贤兄神经兮兮的——有损风度,有损他老江的气度,老江大为不屑地推推贤兄的脑袋,嗤嗤一笑:“出恭呗——能去哪里,五谷轮回之地呗!老子也要去尿两把——你去不去,这位仁兄?”
这位仁兄是笑微微地拉他手摇两摇,柔声道:“好贤弟,你快去快回——为兄等你一起回家。”
——为兄等你,杜仁希笃定想,我等你一起回家。
他等了很久,很久很久,久到周围的人都陆陆续续地被别墅里的司机一辆接一辆送走。杜仁希找遍整座别墅的盥洗室,都没有看到好贤弟的人影。杜仁希走到屋外,入目皆是一片黑黝黝,寒夜寂寥,寒风凛冽,杜仁希静静地杵在空地上,心生寒意,忍不住裹紧大衣,他强烈地思念着一直找不着的文殊,心里难受至极,已萌去意。
他转过身,看到光影中别墅那长长的楼梯上,汪张二人一前一后地下来,其中汪老板打眼看过来,是惊惊诧诧地叫了声:“咦!”
汪奇峰迎了上去,镇定地、一团和气地问:“这位——你不是跟江老弟一起来的杜公子嘛,江老弟都走了——杜公子你——这是在等谁?”
杜公子奇道:“江老弟走了——?”
杜仁希不敢置信:“他走了!”
“是呀,方才——大概半个时辰吧,老弟碰到我解手,说是要先行一步。杜公子没看到人吗——那,江老弟大概从后门走了——吧!”
汪奇峰仍然是一脸和气,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光线问题,光影明暗闪烁中——这人竟笑得心虚了。
——不过身边有一尊凶神保驾,此人便是心虚也虚不到哪里去,汪奇峰不露声色地瞟眼张师长,分外肯定——甚至是笃定了:“江老弟他——上路了!”
杜仁希看看汪老板,又看看张师长——张师长居然纡尊降贵地点点头:“本人看着他——走了!”
杜仁希登时一跺脚,气急败坏道:“这个江老六——准是赶回去献老九殷情了!表忠心——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呀!居然不等本公子——本公子绝对不会让爸爸开支票了!”
他说着太急——都说呛了!杜仁希背过身去,咳个不停,咳得眼泪都出来了,男人小声喃喃道:“回去就好——回去最好,吓死我了!”
他背着身,抬袖将面目收拾干净,这才转回头,斜斜站着,杜仁希一手抬帽檐,一手插口袋里,是彬彬有礼道:“有劳两位了!”
汪奇峰热情至极:“杜公子,我送你上车。”
杜仁希恭敬不如从命:“多谢汪老板。”
汪老板一路将车是开得飞快——像是逃一般,还不忘抓住同车的这一会儿工夫,探起杜公子的底,在听到杜仁希说他爸爸是南京的杜振华杜总长时,汪奇峰心中暗叫幸好,便是连后座的张师长也是脸色微微一动。
汪奇峰的一只手在打战——瞧着是个虚脱的架式,杜仁希忍不住关心问:“汪老兄,你这是——?”
汪老兄没口子应道:“没没没——没有的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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