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银戎在心里抱怨着坎里的淡然行止,但一想到自己的言论也是那幺的不近人情,就算作再多的解释,也只会显得多余而造作、把气氛搞得更糟糕罢了。
他躺回自己的床上,瞧到窗台上那对代表自己跟坎里的木偶,回想着在今天自己回到这儿之前,坎里究竟是用什幺样的眼光、什幺样的心情,在凝望着这对盈满笑意的木偶呢?
翌日一早,延续着昨日一整天的疲劳奔波,银戎原打算想再多赖床一下,后来赫然想起昨晚跟坎里的约定,他便赶紧起床梳洗更衣,尔后他才发现,坎里不仅帮他把早餐跟要外带的午餐都打点好了,就连屋外正在昂首嘶叫的弗里夫,也早就已经就定位好準备出发了。
说来还真有点惭愧,明明是自己提出要帮忙工作的,到头来却还是得靠别人来协助,银戎告诫着自己,明天绝对不能再重蹈覆辙!
在前往工作地点的途上,坎里并未和银戎一起骑乘弗里夫。坎里虽然用走的,但因为体力足、脚程快,没有过很久,他便随着已先到了目的地的银戎跟弗里夫之后跟着抵达至现场。
这一回他们所接的工作,地点在某个临近上游河岸的空地,那儿附近的树林多、水源够,算是一个资源丰沛与环境优异的好地方。
现场已有不少其他的工作伙伴开始进行着手边的工作,他们大多是银戎曾经看过的熟面孔,在大部分的时间里,他们各自在拿手的领域里认真且专注地展现其木工能力,等到必须合力把大物件搬运组合在一起的时候,才会一边工作一边疯颠地聊天话地,工作很是快乐。
载起了手套的银戎,也从最简单最基本的切割木材,开始了工作的第一天。
起初,大家还因为有一阵子没见到他和语言不通而跟他保持距离,然而时间一久,大家也都渐渐意识到这个被坎里带过来的同伴,是要来加入他们的行列的,于是就在挤眉弄眼、鸡同鸭讲的过程中,慢慢地接纳他、认同他、甚至是熟稔了起来。
当然,从事造屋的工作,也不是只有使用蛮力硬操苦干而已。有不少艰涩费力的粗工,是可以靠经验的累积去作改良与修正的,但是最重要的,还是人身安全的维护。光是指导安全的操作动作与搬运姿势,就让坎里在一旁替他捏了不少的冷汗。
就这样跟着大伙儿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经过了好一段时日,银戎也就慢慢地抓到了做事的要领与事半功倍的诀窍,和大家一起在阳光下挥洒热汗、一起忙里偷闲嬉笑怒骂、一起在一天的工作告结之后互道再见……那种好比在文明社会中的群体同事关係,让他感到了一种久违的温馨与愉悦——唯一的遗憾,便是坎里也正如他自己所承诺的,他一直没有再碰银戎。
明明在大家面前都表现得和以往一样的温柔体贴,却也都止于就要肢体接触的前一刻。
而明明是出自于自己口中的特别告诫,为什幺又偏偏对他的奉命行事感到不满呢?
就连有一次自己不小心滑倒,他分明就是一脸担忧的表情,却还是狠心地别过头去走了开,完全不愿扶自己一把,依当时的状态银戎也不是说痛到没办法自己站起来,只是他以前都会赶紧过来搀扶自己的……
不管是要拿东西给自己、或是自己要将东西递给他,那种刻意避免接触到的小动作,总让银戎产生一股不甚愉快的感觉,这样实在太奇怪了。
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的作息与步调,仍一成不变地在进行着;坎里的体贴与关照,也依如往常一样地累积在自己的身上。表面上好像一切都很祥和平静,可是事实上,银戎却觉得他们彼此之间的隔阂却愈来愈大,关係愈来愈走调……
那是一个收工之后、夕阳仍垂挂在如千层浪涛般的绚丽云彩之间的美丽黄昏,银戎已厌倦了坎里老是要他先骑着弗里夫回家而自己却跟在后头慢慢走的反覆模式。这一天,他就是不想依照坎里的意思骑着弗里夫回家,于是赶在坎里发号司令之前,他就先徒步起程,想在无须他物支缓的状态下、靠着自己的脚力回家。
也许是在赌气吧!他讨厌坎里像记恨似地奉行着他的诫令,那像似要他为自己的禁律懊悔不已的正经行事,让他是既空虚又忿恨。
在一边喃怨一边行走的过程中,银戎发现其实自己那只再次受伤的脚已经复元得差不多了,是以他决定朝着回家的方向行进,不过却不是走在原来的那一条路线。
另一条他自己走访出来的路线,沿途尽是长相奇特的奇花异草。愈向深处探进,愈益衍生茂密无尽的蕨类植物,那完全异于平时路经的熟悉景象,令银戎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偏离原道了?
眼看着因为夕阳的西沉而渐渐暗下来的视野让周遭的氛围变得森黯而诡谲,那些轮廓糊化的枝干、色泽加深的阴影,在慢慢浮声而出的夜行动物的嘶叫中,彷彿幻化成一幢幢张牙舞爪的鬼魅,欲向你扑来。
银戎越走越觉得不太对劲,心想再继续走下去,铁定迷失在黑夜的丛林之中。于是他赶忙调头,盼能在昏色尚未退尽之前走出这晦地。
然而黑暗似乎降临得太快,银戎即使小跑改成大冲刺,却仍来不及脱离这座暗林。他已忘记原来的路线,又分不清来时的方向,不论怎幺凭印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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