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要……我要干什么……”李宜舟以手掩面,不知是哭还是笑。
裴漓吓坏了,小心地伸手想要触碰他,李宜舟猛地起身,又冲进了大海中。
任凤楼怎么会死!他的师父是长生不老的妖怪,是杀人如捏蝼蚁的大魔头,他怎么可能会死,怎么会悄无声息地,就死在了他不知道的地方。
一定是余落烟诓他,一定是。只要他找到定魂灯再点上,就能,就能狠狠嘲讽那只老僵尸满嘴胡话。
裴漓也跳下水,抓着他的衣领就要把他往上拽。李宜舟掰开他的手,裴漓干脆扑过来紧紧抱住他,拼命要把李宜舟拽上去。
两人挣扎间,李宜舟腰间是三生剑掉落,向深海之渊坠去。李宜舟一掌拍在裴漓肩上,借力迅速追下去,一把握住了剑锋。
手掌被割裂开,血液弥漫开,与海水一起涌入李宜舟口鼻中。
“裴家祖上是做冥盗生意的,就是去阴间偷些花草泥水之类的小玩意儿,高价卖给那些修炼术法之人。我抓周那日抓到一块石头,据说是祖上从三生石上敲下来的碎片,父亲说这上面写的大概是我的姻缘,就锻成剑让我自幼佩戴着。”
“所以,裴少爷是送我做定情信物了?”
“凤楼,”李宜舟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他看着怀中人柔软的笑容,“三生剑送你,我可是把生生世世都许配给你了。”
裴漓还是把他从水中带了出来。刺眼的阳光照在眼睛上,泪水和海水混合在一起,无声地落在身下的石头上。
“小鱼,”阳光太刺眼,李宜舟捂住了眼睛,“鲛人的眼泪,真的能留在另一个人魂魄中吗。”
裴漓不知他为何如此难受,轻声道:“是有这样的传说……可是……可是……”他想说那也不过是传说,因为他从未见过会发光的泪水。
李宜舟一只手轻轻放在胸口,那滴泪在前世的濒死之际落在了他心里,以致于此生夜夜梦中都是那人落泪的眼睛。为什么不想,为什么不问?为什么明明在缠绵中心跳得厉害,却从未细思过那种情愫究竟是何物。
他的师父长生不老,让他产生了错觉,好像他们还有无尽的时光。
余落烟在山上冷眼看着他,既没有嘲讽也没有责备。
师父的魂魄,那师父的魂魄去哪儿?
李宜舟想到这里,猛地起身冲到了余落烟面前,颤抖着厉声问:“你知道我师父的魂魄在哪里!”
余落烟眼皮都不抬:“废话,人死了还能去那儿?人间之下黄泉路上,奈何桥上排个队,等着投胎。”
李宜舟神色慢慢平静下来,他浑身湿透,沾满血的那只手紧紧握着三生剑的剑柄:“那裴家人,又是如何从冥间盗走三生石的。”
余落烟来了点兴趣:“你知道裴家做冥盗的规矩吗?要年过四十儿女双全才可做冥盗,因为做能去做冥盗,都已经不算活人了。”
沾了血的剑柄开始发烫,李宜舟死死把剑攥住:“我做不了活人了。”
“裴家的冥盗,躯体未死,魂魄已寒。”余落烟难得遇到个送来给他玩的人,十分兴奋地把李宜舟带回鬼医门,让内门弟子都来看如何炼活尸。
他围着李宜舟转了一圈:“而且裴家自有一套躲避阴差的法子,你冒冒失失下去,你冒冒失失下去,说不定就被鬼差抓去扔油锅炸了。真要去?”
李宜舟神情冷漠:“你要是做不了,我再找其他人。”
余落烟“啧”一声,抬手让徒孙们抬上一口大锅:“行了进去躺着吧,别探头喘气。”
李宜舟直挺挺地躺在颜色诡异的暗绿色药水中,让药水没过他的鼻子。
“喘气儿,”余落烟隔着水向他喊,“呛不着你。”
李宜舟听话地开始呼吸。那药水也十分奇怪,进了人肺中后虽然黏糊糊地很不舒服,却没有窒息感。他呼吸越来越顺畅,竟有些昏昏欲睡。
余落烟的声音模模糊糊地响在远处,不知道在吆喝什么。
李宜舟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睁开眼后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地上,周围一片暗绿色,不知是水还是雾。
他站起来环顾四周却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摸索着往前走。
暗绿渐渐变淡,像晨雾在朝阳下渐渐褪去,露出眼前的风景。
这里看得见东西,却不知光源在何处。一条河,一座桥,桥上挤满了排队的人。桥头一块黑色巨石高耸入云,石头下坐着一具焦尸。
这位兄弟一定死得特别惨,半边身子皮肉烧成焦炭,另外半边身子露出的骨头都被烧断了。
桥上的人大多数年岁已高,颤颤巍巍地等在那里。偶尔有几个年轻的,不是开肠破肚就是怀抱脑袋。桥边黑白两色的影子飘来飘去,不断带来新排队的鬼。
李宜舟趁那些鬼差不注意偷偷溜上了桥。拽住一个看样子死了很久的鬼:“这位兄台,你见过一只穿红衣的鬼吗?长得特别好看,你要是见过的话一定不会忘了。”
那鬼回过头,竟是副温润如玉的年轻君子模样。他脸色苍白,衣服头发却收拾得干净整齐,就算这样走上阳间也会是个惹得街上少女含羞偷瞄的翩翩公子。
李宜舟心想,死得这么体面,应该是哪家早夭的富贵公子。
那鬼开口也是温柔和煦:“这位兄台是要找人吗?在下在此处已走二百余年,劳烦你说详细些,可能我真的见过。”
李宜舟没想到遇见个这么好说话的鬼,比划道:“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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