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嘴巴里塞了一大口,一边咀嚼一边说:“肯定有地方去啊,不然出来**嘛。”
我没有吃饱,他还特意去快餐店买了汉堡送给我。
我不知道去哪里,只好一边走,一边看,走到一家店铺的橱窗前,看里面的模特穿的衣服和我好像,再一看店名,原来是买睡衣的,这才恍然,为什么一路走来那么多人看我。
其实已经半夜了,穿睡衣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
走了几条街以后,才发现这个世界上无家可归的人实在是太多。桥底下,公园里……
我捡了几张报纸,找了一处清静的公园,躺在长椅上,再把报纸盖在身上,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
唯一的不好就是风太大了,吹得头疼。但风景不错,一睁开眼就可以看见星星。
我想着,明天该去觅点活儿,毕竟我什么也没有,一分钱也没有。
天亮以后,跟着另一个睡在公园里的男人去小河边洗了脸,又跟着他去了一个摆满早点摊的小区门口。
“你挺**净的。”他蹲在地上同我说话。
“我刚来。”我蹲在他旁边。
“不要紧,慢慢就习惯了。”他浑浊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光亮。
等过了早餐时间,有心肠好的老板端来吃食,我和他坐在路边喝了面汤吃了点馒头。
“你觉得他善良吗?”他指着正在收摊的老板问我。
“善良。”
“他家里有一个瘫痪在床的妻子,他相信福报。”
“这很好,他没有用恶来回报这个社会。”
“谁知道他的行善是不是被天道逼迫。”丢掉一次性的小碗,男人看一眼天色,“明天最好不要下雨,不然他就不能出来摆摊了,那样我们就会饿肚子。”
我依然穿着睡衣,我问他哪里有活儿做。他哈哈大笑:“你不是正在做吗?”
“什么?”我不明白。
“流浪兼职乞讨。”
只是暂时的。我安慰自己。
我没有想到是这一暂时就暂时了一周。
每天用公厕里的水洗头洗澡,没有清洁的东西,洗的并不**净。又食不饱,穿不暖,整日风吹日晒,很快头发**枯,皮肤**燥,一身的睡衣也黑乎乎的看不出原本的面目。
也许这不是暂时的,这极有可能会是我的永远。
我也后悔,想早知道就不出来了,至少有锦衣玉食,自由算得上什么,第三者又算得上什么?
但倘若真是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是否就能安于那种衣食无忧的生活?
被人喂养,虽生犹死,还是像现在这样,落魄却艰难地活着。
已经不会再抗拒在垃圾桶里翻找东西了,有时候矿泉水瓶里的一点点剩水,可以喝掉了再把瓶子收集起来买钱,有时候找到脏兮兮但很甜的半块面包,吃下去不会再有恶心的感觉。
我知道,人要活着,就必须学会忍受。
冬天的时候,那个男人又回来了,他身上**净了许多,带我去街边买烤红薯吃。
“你不是跟人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他剥开红薯皮,仰头叹:“不是能飞鸟,何能到处飞。”
“你有病啊。”
“没病就不流浪了。”
窝棚里堆得乱七八糟,除了塑料瓶子还码着厚厚的一摞纸箱,里面还夹杂着各类广告杂志、宣传页。
他随手抽出一张报纸,找了个小木块坐下,“哎哟,借腹生子,还重酬哩。”然后目光扫向我的肚子。
“借夫可以,我没问题。”天气冷了,我把所有的破布烂条都拿出来打地铺。
“一点也不好笑。”他哼声,继续道,“公关,高薪,日结。”
“你可以去。”我哈哈笑,“你现在看起来比我**净太多了。”
“我怕我去公关,他们全都会被我说服去做和尚。”
他突然骂,“这么大活人也能走失?看起来也不像弱智啊。”
我凑过去看,寻人启事上还印着小照片。
“你才弱智。”
“又不是说你,你急什么?”
他一脸嫌弃扬着报纸:“这明明就是公安局的事儿。”
手指点一点报纸上的照片:“记住了,说不定哪天瞎猫碰上死耗子,我们就被重酬了。”
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在骗我,也许他已经不记得我的样子了。即使现在把脸洗**净,大概也不若照片上的人那样年轻。
我有时候得空,会走好几条街去乞讨,裹着厚的破棉袄,拄一根竹竿,cos丐帮长老,见到人就把个破碗凑到人跟前晃悠。
我现在脸皮厚了,死乞白赖地举着破碗也不怕羞。我要是怕羞,早就被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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