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不觉提高几分音量:“阿苑,你到底有什么不能同我说的?!”
云苑抿唇不语,面色愈发惨白,此刻只想找一个理由消失在秋言面前。
那一夜,云苑只想让它彻底烂在心底。
云苑垂下眸子,眼底光芒淡淡,色如凉茶,“我没事,你快回去罢,和清兰好好谈一谈,别为这点小事就闹的不愉快。”
“我不走,你有事情瞒着我!你不说清楚,我便不走,也不成亲了!”
云苑望着秋言耍孩子脾气,顿时气的发了笑,纤眉一弯,道:“小言,你不是三岁了。”
秋言鼓着腮帮子不说话,云苑又道:“我问你,你真的喜欢那姑娘吗?”
秋言见云苑问的认真,被那双温柔的眸子注视着,不自觉便道:“我也拿不准……只是和她在一起时挺舒服的,那就是喜欢了吧。”
末了,秋言又道:“可是……阿苑,我也是很喜欢你的。”
云苑一怔,随即垂下眼帘,唇边笑容苦涩。
秋言见云苑唤来了小厮,就要起身下床,忙道:“你做什么去?”
云苑淡淡道:“你有空在这里耗着,我可不闲在,书房里一大堆公务呢。”
秋言揽住云苑臂膀,动作轻柔,掌中却有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道,“你躺着,我去帮你把东西搬过来,你要是累着了,再像昨天那样来一通,我非被吓死不行。”
少年柔软的发丝垂落在脸颊,惹一阵淡淡的瘙痒,云苑抬眸看着那人线条硬朗而俊美的轮廓,同那一双琉璃般澄澈的桃花眼,不觉一阵失神,呆呆的点头道“好。”
*
秋言轻车熟路的到云苑书房,一把抱起桌案上摞成一座小山的公文,正要走,却被那临窗的一座小案吸引了目光,他从前常常见云苑坐在窗前垂眸写写画画,却没有一次看见那人笔下的到底是什么。
云苑心思缜密又警觉,每一次自己稍稍摸到他身后,云苑早早便会发现,飞快地用白纸掩盖住笔下的画卷,无论自己如何软磨硬泡也不撒手。
离开时,又每次都不忘把桌上的东西全部锁紧柜子里,叫秋言一丝丝瞧见的机会都没有。
这次,云苑却大意了,一来是秋言已经搬走,他便放松了警惕,懒得每天给柜子上锁,二来是,那些东西留着也没用,不过睹物伤情,他本来准备全部将其付之一炬。
秋言望着那般敞的柜门,心思大动,一股难以言说的激动暗暗涌流全身。
他关上了房门,轻稍稍摸了过去,蹲下身子,伸手轻轻一拉柜门,那塞的满满当当的画轴便争先恐后滚落出来,少说也有几百幅。
秋言捡起其中一副,迫不及待的扯开了上面系的精致的丝绸带子,画卷“哗啦”一声展开,只一眼望去,秋言登时浑身僵硬,仿佛被钉死的木桩一般,连眼神也不会转动——只见那画中的少年蓝衫翩翩,笑意明朗,一把折扇斜遮在清俊的脸庞,那半露的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儿眼栩栩如生,仿佛将漫天星辰都收入其中。
不正是自己的模样?
秋言顾不得收起画卷,颤抖着手打开第二幅,第三幅……那画中的人无一例外,都是自己,从儿时,到豆蔻,再到如今……
每一幅的落款题字都清清楚楚——岁岁年年不堪留,愿与相伴一世,携手共白头。
白纸墨字映入眼底,铁画银钩里掩不住七分柔情。
阳光透过窗纱落在那画中少年的眉眼上,宣纸上金粉熠熠生辉,却盖不住他眸中明媚的仿佛要穿透薄纸的笑意。
秋言跌坐在地,伸手抚上云苑提在画上的字体,心道:我哪有这么好呢?
朝夕相处十年,竟连你一颗真心都看不透。
云苑等了许久,仍不见秋言回来,便叫来赵三扶起自己,亲自去书房找人,推门却见一地狼藉,而秋言早已不见踪影。
赵三望着满地的画卷当即愣在原地,转头向云苑,眼中神色复杂:“阿苑……这是……”
云苑面色出奇的平静,手扶着门框艰难弯下腰,向前努力够着指尖,拾起一副画轴,展开,撕碎。
“这一层窗户纸,我瞧了这么多年不敢下手,叫这些画儿误打误撞戳破了也好。”
赵三瞧着云苑微微泛红的眼角,不知该说什么话安慰才好,“阿苑……你别太难过。”
云苑摇头轻笑,心道:这些画他既然看见了,却一声不响的走掉,答案已经是不言自明,不亲口说出“拒绝”,已经是给自己留下薄面。
云苑退出房内,背过脸去,淡淡道:“赵伯,找个日子,把这些都处理了罢。”
十载悲欢如一梦,回首看去,万般情愫皆是空。
*
腊八一过,眨眼便是除夕,云苑难得听话的卧床静养了一阵子,肚子大了一圈不说,脸上也圆鼓鼓的长出些肉,白里透红的,好像年轻了十岁。
临近年关,云苑给府里的下人都放了假,许多人都早早的回家陪父母或是妻小,只剩下几个医丞守在府里。
因为云苑即将临产,赵三说什么也不肯回家过年,云苑拗不过老头子,只得找人将其一家人都接来府中过节。
赵三如今七十有五,儿孙满堂,几个孩子撒着欢儿满院子跑,倒多添了不少热闹。
当初秋言刚刚来府中时,云苑怕他寂寞念家,便花钱买了几个同他年龄差不多的小厮,几个人年岁相当,不到几天就熟识了,每到过年时,也是这般热闹。
“我记得那时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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