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朱四秀,是纪行云和薛昭儿……是死在你刀下的厉鬼,是来向你讨债的!”
他向韩绽投去愤怒的一瞥, 心中却充满了复仇的快感。
这么些日子以来, 他一直就盼着这样畅快淋漓的时刻,因为只有在面对韩绽的时候,他才能撕下伪君子的面具,充分地宣泄着恶意和怒火。
韩绽只颤声道:“白少央,你是疯了不成?”
他仿佛只说得出这句话了。
白少央一字一句, 语调决然道:“我若是疯了,也是被你给逼疯的。”
韩绽面上立时笼了一道雨恨云愁,似是被这话给刺了一刺。
“你就真心这般恨我?为了向我讨债,你连这些小人的名义都可以借?”
白少央冷冷道:“我不真心恨你,难道还假意恨你不成?”
韩绽眸光黯然道:“不错,这十多年来我从未真正照顾过你,你恨我也是应当的。”
他仿佛一下子衰老了许多,额上显出了几道有力的横纹,紧绷的肌肉跟着一下子松弛了下来,仿佛是再也无法承受那重量似的。
白少央见他面上黯然,又不知不觉放缓了口气道:“我并非恨你,而是恨你所带来的种种风波。你确实杀错了一人,也确实欠了一笔血债,而我既不想被你连累,也不愿包庇你的罪孽。”
韩绽沉默良久,忽然说道:“我明白了。”
为了白少央的前程,为了自己儿子的幸福安乐,韩绽必须吐露当年的真相。
他若不说,那教白少央说出这些话的人绝不会轻易放过他,多半会把此子的身世大白于天下。如此一来,白少央在江湖上的声势就到此为止了。不管他建过怎样的功勋,立下怎样的善绩,单是一个韩绽之子的称号,就足够让他再也无法立足。
白少央又加了一把火道:“你从未当过一个好父亲,现在是你当爹爹的好机会,你就当是成全我,也成全你自己,为我做了这一件事吧。”
韩绽只缓缓道:“我会写下一份自白书。”
白少央眼前一亮道:“此话当真?”
他还未来得及高兴,韩绽就面色平静道:“这封自白书里面会写清楚,我在遇到你母亲时她就已身怀有孕。所以你我并无任何血缘关系,我做的任何事皆与你无关……”
白少央几乎气得嘴角一搐道:“你……”
他要韩绽的自白书有什么用!?这玩意儿骗得过谁?
韩绽继续平声静气道:“我不知道你背后的那个人究竟知道了什么,但我与你母亲只在无人处亲近过一次,所以并无人能确定你就是我的儿子。即便有人怀疑,那也只能放出谣言,无法拿出足够的证据……即便有人质疑,凭你这张三寸不烂之舌,应该有本事混得过去……”
白少央几乎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
他甚至怀疑自己的头上是不是气得冒出了烟。
韩绽却忽地幽幽道:“写下自白书后,你可以把我这条命拿走……”
这似乎是他唯一一件可以给白少央的东西,也是他唯一能为自己的儿子所做的事儿了。
白少央的嘴唇动了一动,却半句话都没有吐出来。
他已经得到了答案,他的心不该因此而软下来,魂魄也不该为此而颤动。
伪君子的血本就该更冷一点,眼光也该放得更远一点,远到纵观大局才好。
可白少央还是咬了咬牙,然后对着韩绽鞠了一躬,然后把他交给了阿卓看管。
这是他此生最为敬重的仇敌,却也是他这一辈子最为憎恨的血亲。
至爱至恨,至亲至疏,大概也不过如此了。
不管是动之以情,还是晓之以理,这人的心肠都和铁石一般硬朗,对誓言的坚守更是顽强到令人绝望。这样一个人若是做了决定,那就是顽石立了坚心,海水灌入空城,无人再可以说服他改变主意,哪怕是血肉至亲都不行。
而白少央在韩绽心中早已没有那“诚信”二字了,故此即便他把当年真相摊开来摆在面前,也不可能让对方改变立场。
理由很简单,他没有拿得出手的证据。
白少央唯一的依靠就是怪力乱神,是前世轮回。
而这些神神鬼鬼的幽冥之物远不足以取信于人,尤其是像韩绽这样的江湖汉子。
除非当年的“南海上客”楚天阔能出现在他面前,唯有如此才能把韩绽的坚持和信仰给彻底击垮。
可惜白少央是看不到那一天了,也等不到韩绽崩溃的那一日了,因为楚天阔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出现在这九和山或千绝岭的。
既然无论如何都得不到真相,那他眼前就只剩下一个选择。
那就是在押送途中……杀了韩绽。
作者有话要说: 一掌一刀快上线了,导火索是老爹,因为经过这几章的铺垫,小白是真的要杀老爹了
朋友说就算字数少一点也要尽力日更,比隔日更好_(:з」∠)_是这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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