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深浅一眼,把双眼眯成一线道:“我明天起就去附近的小馆, 哪个男人愿意对我出高价,我就给哪个男人睡!”
“你敢——!”韩绽听了这荒谬无比的鬼话,几乎气得浑身发抖,瞪得双目发红,“哪个男的敢睡你,我就一刀杀了他!”
白少央却笑得更冷,更毒,更加有恃无恐了。
“那你干脆把这全襄州城的男人都杀光得了。”
韩绽气得咬牙切齿,那目光像刀子似的戳在了白少央的脸上,却被刀枪不入的厚脸皮挡在了外头。他重重地跺了跺脚,几乎恨不得冲上前咬白少央一口。
这两人在噼里啪啦的目光碰撞声中长长久久地僵持着,仿佛彼此之间隔了一团熊熊燃烧着的大火。陆羡之瞧得挠头抓耳,显得十分惶然无措。郭暖律则在一旁低下了头,那身体紧紧地绷成了一根弦,像是随时都要出剑。
白少央还想再说什么,叶深浅却忍不住低低一喝道:“小白,别说得太过分!”
你对着韩绽喷火也就罢了,可你说这些气话的时候,莫非是当我是个死人?
白少央这才闭上了即将喷出更多毒液的嘴。
他差点忘了这家伙是个醋王,根据关相一的无情爆料,这人还是个看着骚男人和他说一会儿话就要捏碎杯子的那种醋王。
不过幸运的是,在父子二人之间一番面红耳赤的争论之后,两个白少央的话题似乎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了。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韩绽,包括叶深浅,包括陆羡之和郭暖律,都不得不把目光投注到更为劲爆的话题,那就是叶深浅和白少央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他们究竟是山盟海誓的情人关系,还是不存半点真心,彼此都在玩玩闹闹?
这一点足够让韩绽气得火冒三丈,也足够让叶深浅思虑半天了。
所以声东击西这一招,也许白少央使得比叶深浅还要高明。
想到此处,他就不得不得意洋洋,不得不会心一笑。
可是伪君子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韩绽直接釜底抽薪,准备和叶深浅单独谈话。
白少央几乎是一个瞬间就冲了出去,像一面盾牌似的拦在了叶深浅的身前,一脸警惕地对着韩绽道:“你要带他去哪儿?”
韩绽只淡淡道:“我不会要了他的命。”
这保证听起来格外地令人不安。
白少央却道:“你可以不要他的命,但你或许会打断他的第三条腿。”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叶深浅忍不住给他送去了一枚充满哀怨的白眼。
韩绽不耐烦道:“你究竟想怎样?”
白少央仰起脸,高高在上道:“我要你发个誓,你这辈子都不能对着他出刀。”
韩绽的右脸猛地搐了一搐,像被毒蛇生生咬了一口。
他倔强的目光在同样倔强的白少央脸上扫来扫去,扫不出什么结果之后,他转了转脸,把雷电一般的目光落在了一脸无奈的叶深浅身上。
叶深浅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然后挂上一副笑容道:“小白,我不会有事儿的。”
他上一次都没能要了自己的命,更何况是这一次。
白少央道:“你最好别让自己有事儿。”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那极为狠厉的目光却转向了韩绽,像鞭子似的无情地掴打在了韩绽的身上。
等韩绽带着叶深浅走后,白少央才把那狠厉的目光收了回来,对上了他身后的陆羡之和郭暖律,把那眼里含着的一团热火化成了一潭春水。
白少央道:“你们就没什么想说的?”
陆羡之炯炯有神地看着他,好似看着一个浑身都是谜团的男人。
等白少央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了,陆羡之这才收回了露骨的目光,对着自己的友人道:“小白,不知为何,我忽然觉得自己离你越来越远了。”
他说得异常地伤感,说得白少央眼皮子一跳,像是被根小针扎了一样。
他忍不住靠近几分,坐在陆羡之身边道:“我说小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羡之苦笑道:“你和老叶的关系我早就知道,但你和韩绽的关系,我却一点都猜不透。”
叶深浅看样子是知道了,郭暖律似乎也已经猜到了,可只有他仍旧被蒙在鼓里,无力而又迷茫地看着这一场处处荒诞的戏码,像个被排斥在圈子外头的异乡人。
这让人不得不难受,不得不失落。
就像是被什么人远远地甩在了后头,看不见追赶的希望。
白少央这才猛然想起,自己似乎还没有和陆羡之仔细说过他与韩绽的往事。
可他这心里藏着千言与万语,一时之间都汹汹涌涌地扑到了嘴边,不知要从何说起才好。
草木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敲打在三人之间的钟声,陆羡之也仿佛在一片寂静中看出了他心底的挣扎和汹涌。于是他放开了脸上的褶子,大大咧咧、若无其事地笑道:“你要不想说的话,我不会多问的。”
多坐的人会长痔疮,多嘴的人也多半会长口疮的。
郭暖律像是最明白这个道理的人。
但此刻他也学会了多嘴,冲着白少央扬了扬眉,迎着日光道:“你若不愿说,最好也别扯什么谎。”
白少央缪然一笑道:“你这是什么话?”
他说这话的时候,地上的影子仿佛被风吹得摇摆不定了。
“这是大实话。”郭暖律盘着腿坐在地上,如老僧入定一般垂着头道,“我可不是叶深浅,懒得分辨你哪句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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