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百年难见的奇才。”
就在陆羡之的心思因为这句话而惨淡到了极点的时候,陆延之却在他身边盘腿坐了下来,像小时候和他说话那样,不急不缓地诉说着自己的爱恨。
“其实我被你打成重伤之后,倒也并不如何恨你。”
陆羡之诧异道:“此话当真?”
陆延之:“虽说陆家对重伤族中子弟的人要予以重罚,但拳脚无眼,比武切磋中难免会有损伤,更何况是你我那样的年纪。我知道这腿脚好不了的时候,是有些怨你出手太狠……可我那时并未恨极了你,我更恨自己实力不济,更恨这老天对我太过薄情。”
他说到后来,几乎有些咬牙切齿,有些双目通红。
陆羡之却听得心底一颤,面上重新放起光芒道:“那……那你……”
你是不是没有嘴上说的那样恨我?你是不是还有机会原谅我?
他想到这里,眼中几乎燃起了希望的火花,就连身上也没觉得那么冷了。
陆延之笑了笑,像说着和自己无关的事儿一样,云淡风轻地笑了一笑。
“我开始恨你,是因为无意中偷听了大伯父和二伯父的一次谈话。”
他说的大伯父便是陆羡之的父亲陆师玄,二伯父就是领着陆羡之下山的陆师泽。
一提到这两人,陆羡之便是心中一紧道:“他们说了什么?”
一次再寻常不过的谈话,居然能改变陆延之对他的爱恨,居然能让一个心地纯善的陆延之扭曲至此?他的父亲究竟和二叔说了什么,才能让陆延之从小小怨气到对他恨之入骨?
陆延之只淡淡道:“他们说的是你未来的去向。”
他看向陆羡之,用一种不知是爱是恨的眼神看着他,道:
“二伯父本想对你处以严惩,可大伯父却说,我的双腿未必能好,将来即便能下地走路,也是个不中用的废人,可你却是不同的,我的好堂弟,我的小羡,你本来就是个武学上的奇才……”
陆延之正说着亲密的话,那目光忽然往下一沉。
从陆羡之的双眸,沉到了他的胸膛,再沉到了他那双结实而紧密的双腿。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凝固了,像粘稠的汤汁子一样,搅不动,拌不开,永永远远地停留在了这一刻,就连陆延之的呼吸声都定格在了陆羡之沉重的目光里。
不知过了多久,陆延之那无波无澜的眼里才生出点不一样的光来。
他把目光从那双腿上缓缓地向上移动,一路移动到了陆羡之的脸上。他直勾勾地盯着这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仿佛失了魂魄一样,无情又无绪地说道,:
“大伯父要借着这个意外,假装赶你出陆家,让你在外拜名师,学上乘武艺,等过几年,等到这件意外慢慢被人淡忘,你就可以回到陆家,继续当你的大少爷……”
陆羡之听得面色发白,嘴唇颤抖道:“他们……他们……”
他半是愤怒,半是羞愧,可这愤怒和羞愧却只能捂在肚子里,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
陆延之却没有看陆羡之,而是转过脸,哀哀又凉凉地说道:
“为了给族中长老一个交代,也为了给我早逝的父亲一个交代,大伯父故意当着众人的面发了大怒,打折了你的腿,让你惨兮兮地被人抬下山去。他先动手之后,别人就不好再对你予以重罚了……”
他顿了一顿,咽喉在剧烈地上下耸动着,仿佛里面卡了一根十多年没拔掉的刺似的,连说话的声音也因这沉积多年的痛苦而变得嘶哑而颤抖。
“但是我知道,只有我知道……他根本没舍得对你下重手,你的伤势看似凄惨,可没过几个月,你的腿就能好了,又能走路,又能使那些置人于死地的招数了……”
陆延之的嘴唇在剧烈地震颤着,似是捂在胸膛里的一颗雷终于炸了开来,炸得那些死肉都活了过来,那些淤血都化了开来,那些隐藏在心底深处的怨恨和悲愤都纷纷涌了出来。
“所以我不明白,我从来就没明白过。”
“换做别人重伤了族中子弟,就只能被驱逐出陆家……可只有你,不但不用受驱逐之苦,还能以被流放的名义,去拜名师,去受着二伯父和纪危晴的栽培,然后风风光光地回到陆家,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般……这算是什么道理?”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这算是什么道理!?”
说完这句话,陆延之霍然起身,像被压了十多年才解放的弹簧似的,一下子便高高地蹦了起来,把蛰伏在房间里的蚊蝇都给惊起了一片。
其中的一只苍蝇落在了陆羡之的脸上,可他仿佛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他似乎已没有话可以对陆延之说,因为那些想说的话都在他脸上的泪里。
陆延之却低下头,看了看陆羡之面上纵横交错的冰水。
他看得竟有些疑惑,有些惊讶道:“你怎么哭了?我都还没哭呢。”
他看上去的确不像是个会哭的人,也许是因为他眼里的泪早就在多年前的那个夜晚流干了。
陆羡之看着他,眸光在昏暗的房间里剧烈地颤抖着。
“是我对不住你,你恨我是应当的……”
他仿佛已经忘了自己上山来的目的,忘了还要问出口的许多问题,他的心里眼里,仿佛都只有堂兄遭遇的不公了。
陆延之忍不住笑了。
笑得既残忍又悲凉。
“这么说来,你心底还算是有愧的?”
陆羡之面容悲切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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