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说点儿别的。”格林德沃从善如流地放下报纸,“听到你申请魔法部补考的消息,我一度以为是哪个无所事事的家伙跟我这个可怜的老头子开玩笑来着。”他甚是愉快地眨着眼睛,“老实说,你醒来的第一时间不是回霍格沃茨,我还挺伤心的。”
“……好不容易习惯了邓布利多校长这样做,不代表我喜欢到愿意再接受另一个老头儿也这样。”我头疼地揉揉额角,真是要命的伤眼。
这破老头儿得意地大笑起来,我斜了他一眼:“不去帮助心上人重建他内心的桃花源?”
他立刻怅惋地收敛表情:“如果是他说,如果是为他。”
于是一老一小两个男人都在叹气。
“无论如何,还活着不是麽。”我率先将自己抽离那些难言的情绪,“战争也结束了,希望我这个学生还没被取消学籍。”
“很多地方都需要人手。”老工蜂没好气地看着我:“你在妄自菲薄还是抱持侥幸?别以为你逃得掉,混小子。”
“有些誓言即使从未宣之于口也不意味着就被遗忘或抹去。”我坐在床边轻声道,“我已经申请了这个暑假去参与重建。”
“你确定自己不是趁机去研究霍格沃茨的魔法阵?”格林德沃摸着他没胡子的下巴打量我,“无论如何,恢复好前别勉强。”
“不勉强,我始终是霍格沃茨的学生。”我轻轻抚摸过黑毛团子的脸颊,“我很抱歉……在更紧急的时候没有出现在我该在的地方。”
格林德沃先生看着我好一阵才低声道:“斯莱特林呐。”
我轻声道:“他还是坚持认为他们自大又危险麽?”
“危险的永远是某些倾向和误导。”他微微摇首叹了口气,“是的,拉阳,看起来战争结束了。”
“看起来……”我叹笑着摇首,“抓捕,审判,都才开始不是麽?”
“不冤枉一个好人,不放过一个坏人。”格林德沃先生看着我缓缓擦拭放在一边的眼镜,“但是人心之复杂,很难只用好坏去判断。”
“一个父亲对大儿子说,你今天该去葡萄园做工。大儿子说不去,后来心里懊悔就又去了。这父亲对小儿子也这样说,小儿子回答说:‘父啊,我去。’但他其实没去。”我举起镜片对着光仔细清理,“所以第一代的黑魔王啊,哪一个儿子是遵行父命的呢?”
“哦,这个故事麻瓜的信仰里说得足够多了,而我恰好也听过。”他那张因年岁沉淀而越发英俊的脸带上了复杂的笑意,“好树不能结坏果子,坏树不能结好果子,凭着他们的果子就能认出他们来。是不是?”
我微笑着看他,并没有说话。
“若从这个角度论,你的父亲你的教父你的先生——很多人与家族都在战争中做出了巨大贡献。”他若有所指地继续道,“当然一部分选择与魔法部联合,也有另一部分并未旗帜鲜明的反抗。他们是沉默的中立,或是狡猾地观望,我们并不知道。”
“不抵挡我们的,就是帮助我们的。”我看着他这样说。
“哦,是的,是的……可惜不见得审判的那些蠢货明白这道理。”
“这就是圣徒没有正面出现在战场上的原因麽?”我缓缓颔首,“也是战后你心甘情愿在这里充当一个可靠保护人的原因。”
英俊的金发巫师突然笑出声来,“拉阳呐拉阳,人有时候糊涂一点比较好。”
我替黑毛团子拉了拉被子:“装糊涂就够了不是麽?”
“你要甚麽呢?现在的你,还要甚麽呢。”
我挑了挑眉抬起头来,他面无表情看着我:“你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但你双脚跳入了漩涡;你也完全可以运用你的才智与财富,无论在哪边都可获得名声。”
“啊名誉,权利,金钱,地位。”我笑着摇头,“一个斯莱特林确实应该那样才对。”
“所以拉阳,你这奇怪的孩子,你究竟要甚麽。”
“我的生命里似乎甚麽都有,也甚麽都没有。我似乎遇上过无数很好的机会,但我也似乎都白白地浪费掉了。我身边有很多值得尊敬的人物,比如你爱恋的、正在替他打探消息的某位校长先生。”我半是真诚半是调侃地看着他,“年长者懂得更多不是麽?读过更多的书、见过更多的世面、研究过更多的道理,带领过更多的巫师进行过崇高的事业。”
“我可简直要脸红了。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麽伟大的人物,或者我爱上的是那麽厉害的家伙?”
“别着急,格林德沃先生,我可没有表扬或是羡慕的意思。”
“可耻的小家伙,我知道你只是在阐述某个事实罢了。”
“好吧,一定要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老头子。”我耸耸肩,“一个顽固不化的国王,一个灵里活泼的农夫,哪一个没有白活?”
“这可真是个有趣的问题,拉阳。”他认真思索片刻露出个解开谜团的大笑,“这话是个极聪明的回答。生命的伟大和渺小,也许并不在于它能对外界产生多大的影响力——”
——而在于它本身对于外界经历和体验的反应。
等共同的笑声中我随意道:“下学期还会继续教学麽格林德沃先生?”
他故作姿态地冲我眨眼:“虽然已经是个老头子了,但我同样会讲故事。”
我伸出手做个“请”的姿势。
“被流放荒岛之前,你可以从下列动物中挑一个带走:羊,马,孔雀,老虎。”他举起了四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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